第27章 二哈(1 / 2)

齊東珠走後不多時,走路無聲的清露回到了延禧宮主殿,為惠妃重新斟了一杯茶。

延禧宮內鴉雀無聲,前幾日跟在惠妃身後拌腿的衛雙姐也不見了蹤影,唯有惠妃淺淡的身影,紋絲不動地高坐在那雕花梨木的座椅上。

"娘娘,"

清露輕聲開口,擾亂了這一殿的靜謐:

“今日為何冒這番風險,送那不知所謂的奶母出宮?難不成,娘娘真信她那番以牛痘治人痘的說辭不成?"

惠妃帶著鏤空甲套的指尖兒輕輕劃過青瓷杯沿兒,聲音平淡:

"本宮幼年時,家裡也有仆役染了天花。那時阿瑪額捏帶我們出京避禍,再回來時,唯有那侍奉牛馬的牛信一家不曾有半分折損。"

清露眼神微動,麵兒上卻還是流露出不信服的神色,惹得惠妃視線輕掃過來,眉梢帶上了幾分笑:

“再者說,信又如何,不信如何。天花頻繁屠戮皇子皇女,皇上已然不能再有片刻容忍了。淮南兩廣更是天花肆虐的溫床,就算三藩之亂能平,朝廷膽敢駐兵,膽敢南巡?無論是為了江山還是子嗣,就算是再不著邊際的途徑,皇上也不會懈怠嘗試,但凡是成了…"

惠妃眼底劃過一抹極深的幽光:

“但凡是成了,也算給我兒積福,若是不成,此時念在我兒罹難,本宮就算行徑失當,皇上也並不會懲戒延禧官。"

清露聽著,臉上的神色平和下來,輕聲道:

"還是娘娘思慮周全,清露多謝娘娘提點。那納蘭奶母雖不著調,但據說是極會照顧他們家小主子的,想來一定會精心服侍大阿哥。"

"嗯。"

惠妃似乎不以為意,淡淡應了一聲,轉眼望向窗外去了,過了半晌才道:

"她倒也是特彆之人,心有所求卻難得純質,沒有半點兒惡念,這般心思本宮也就在…"話至一半兒,她突然轉了話頭,問道:

"雙姐呢?"

"回娘娘的話兒,衛常在還在自個兒屋裡呢,門窗都關著,也不肯點燈,膳食也都沒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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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是跟本宮鬨了脾氣,明明隻叫她在皇上來時侍杯茶水,便將她駭成了這樣,真是…"

她說著,便覺得話兒有些過了。宮中這些年,她到底收斂慣了,此刻竟也立刻止了話頭兒,轉而

說道:

“看緊了她,彆讓她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到處亂跑,吩咐小廚房做些桂花牛乳羹,再備些甜口的鬆鼠魚給她送去。若是她不肯點燈,也得看著她屋裡的奴才點上炭盆,莫凍著她。"

未等清露領命,她又說道:

"她屋裡銀絲碳也快燒完了,將本宮房中的送去。"

"娘娘,“

清露終是沒有忍住,神色中流露出些許不滿,輕聲道:

“就算娘娘寵她,這宮中也有規矩,銀絲碳怎是她常在品級可用的?延禧宮其他的妃嬪可還看著,若是有個多嘴多舌的,豈不給娘娘招了禍。"

惠妃聲音淡淡:

“你照做就是了,本宮若是連延禧宮裡之人的口舌都管不住,倒也不配做這一宮主位。”清露見勸不動自家主子,便隻能領命退下。

齊東珠經由延禧宮一個太監引路,一路平順地穿過冬日裡略顯蕭索的宮牆,向宮外走去。

與她同行的太監是個極為年輕健談之人,等過了貴人雲集,不得高聲談笑的地界兒,他便主動與齊東珠攀談起來,一口一個納蘭姑姑,叫得極為親熱,哪怕齊東珠回應了了,也依然滔滔不絕,活像幾輩子沒講過話兒一般。

他自顧自地絮絮講完了居住延禧宮的各位小主,又八卦了這幾日皇帝似乎是為了安撫惠妃之心,頻頻蒞臨,與惠妃娘娘話至深夜,最後又說乾清宮那邊兒的奴才傳來消息,說皇帝為了大阿哥的病情,已經整整六七日沒有料理政務了,這在康熙皇帝親政以來幾乎是絕無僅有的事,更彆提此刻正值平三藩的要緊時刻。

這位自報家門,名為淮德的太監就這麼說了一路,倒也緩和了齊東珠緊張的情緒。從他那兒,齊東珠得知大阿哥此刻被安置在離皇宮不足十裡的一個皇家莊子上,養育大阿哥的臣子上書連連請罪,道自家照管不利,導致大阿哥這樣的天潢貴胄橫遭禍事,皇帝卻並未苛責,反倒是降下撫恤。

這些年養在宮外的阿哥公主何其多,立住的卻真沒幾個。許

多大臣因沒能養成阿哥公主,紛紛上折子請罪。皇家卻並未因此而動乾戈,多數以撫恤大臣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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