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怒火(1 / 2)

齊東珠抱緊自己懷裡這差點兒將自己摔下榻的比格胖崽,心有餘悸地用雙臂勒緊了他圓圓胖胖的小身子,心跳怎麼都平息不下來。

怎麼、怎麼這麼粘人,又這麼不讓人省心呢!可他又這麼可愛又可憐。

過了幾息,齊東珠方才平息了自己的心跳,方才因為翻窗子而重重砸在地上的膝蓋此刻也悶悶作痛。腎上腺素飆升時,她將自己四肢上的刺痛,周遭的一切都摒棄了,眼中唯有一個軟乎乎的胖崽,而如今腎上腺素消退,她才看到康熙一身威嚴的龍袍,就立在她不遠處。

她行禮的動作被康熙製止,她抬眼,正對上康熙的眸子,一時心下一橫,用手臂兜了兜懷裡的比格胖崽,據實說道:

“回皇上的話兒,是奴婢夜間思念四阿哥,才來四阿哥窗外探看。”

康熙眼底流露出幾分詫異,問到: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你是四阿哥的乳母,何時不能伴在他左右了。當初朕賞你,不就是因為你是個熨帖的,想讓你好好看護四阿哥。旁的奶母未見有你這份心。"

康熙說著,鋒利的目光掃過倉皇下跪的宋氏和孫氏,她們此時才反應過來,皇帝到來時四阿哥竟然醒著,她們不應該都出殿下跪,反倒是將四阿哥撇在殿中,險些出了差池。

而今險些釀成大錯,她們害得肝膽俱裂,啜泣起來,孫氏畏懼龍威,生怕自個兒因失察被皇帝砍了頭,便出聲哀求道:

“皇上…皇上饒命!往日裡四阿哥在這個時辰有納蘭姑姑哄著,都睡熟了。四阿哥很懂事,晚上一覺能睡幾個時辰,都不怎麼需要人了。可今日烏雅貴人宮裡來了人,說是…說是納蘭姑姑陪小主子的時辰太久了些,不合規矩,這才…"

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緊繃著,後來竟有些說不下去,隻能叩首求饒。而齊東珠看了看懷裡攤成小狗餅,累得還吐著小舌頭的比格胖崽,又看了看狼狽不堪的宋氏和孫氏,心下一橫,開腔說道:

“皇上,奴婢知道烏雅娘娘所言有理。奴婢日夜陪伴四阿哥,使四阿哥不怎麼適應其他奶母,也不喜旁人親近,於理不合。"

"可奴婢覺得,四阿哥還小。這個年齡即便是有不合規矩之處,也無傷大雅。"

她說著,垂首看著比格胖崽棕色的軟軟頭毛,看著他腦門兒正中一簇白色的絨毛被她

剛才親得有些塌了下去,顯得他那張小胖臉兒更加幼小又孱弱。

他還這麼小,甭管他是小狗患或者人類幼患,都是受儘寵愛、關懷和陪伴的年齡,是想要什麼都能被滿足的時候。

是,烏雅貴人說得沒錯。四阿哥是皇子龍孫,是天潢貴胄,而甚至烏雅貴人也不知道,她誕下的這個看起來毫無特異之處的孩子是下一任九五至尊,是這北至蒙古,西起沙漠,東至渤海,南接兩廣的博大疆域的主宰,他應該按照宮中規矩行事,方可不受人指摘。

齊東珠當然能理解烏雅貴人。她作為一個母親,一個出身不高,在後宮之中討生活、看臉色、謀出路的嬪妃,最想要的隻是自己孩子平安長大而已,哪怕時時刻刻規矩纏身,乃至作繭自縛,她也不願有一點兒閃失和風險。

可烏雅貴人作為清朝人不知道的是,一個被愛著,被滿足的幼年期有多重要。那或許在這森嚴的宮廷和至高的權力漩渦中看起來輕如鴻毛,可對於一個嗷嗷待哺的幼崽和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來說,重於泰山。

齊東珠不想讓比格胖崽錯失這些。她不想讓比格胖崽每日懵懵懂懂地在陌生的臂彎醒來,不想讓比格胖崽用幼崽有限的精力去等待她的到來,不想讓他一次次地聽著腳步看向門口,等來的卻可能是日複一日的失望。

或許比格胖崽最終會適應的。適應他入眼所見都是陌生的奴婢,適應他周圍人的諂媚和拘束,適應他的身份帶給他的優榮,也遺忘他兒時也曾懷揣著一顆炙熱溫暖的心,用軟胖的小肚子墊著圓滾滾的身體,毫無保留地奔向安穩的港灣。

和比格胖崽相處這麼久,或許齊東珠也變得愈發貪婪了。她想要比格阿哥健康長大,也想要比格阿哥健全,保留愛與被愛的能力。曆史曾教導過她,這個時代出了太多扭曲和肮臟的靈魂,他們把活生生的人變成奴才,用鐵鏈將人性重重圍困,早就了糞土般的貧瘠、荒蠻、卑劣、和慘劇。

她不要比格胖患也變成那樣。或許她最終無能為力,拗不過時代的洪流,但至少她可以讓這一切來得晚一點兒,再晚一點兒。

齊東珠感受到康熙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她並不覺得恐懼。一來她是為比格阿哥據理力爭,此刻心中毫無畏懼之情,二來她在幾次與康熙相處的際遇裡也算對康熙有些了解,知道他不算什麼性情暴虐的人,不會動輒打殺奴婢。

"奴婢想請皇上允準奴婢常伴四阿哥左

右,直到…直到四阿哥會開口說話兒。"

康熙蹙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