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還行吧。
夏歌望著桌子上,對她笑得燦爛的小木偶,恍惚間想起了藏書閣,眉眼清絕的大師姐,抽出了一本《雕木》。
她望著小木偶細而精致的眉眼,想,大師姐的雕工,可真好啊。
走到桌前,桌上淺綠色信箋,“勿憂”兩個字,清秀中,染著三分溫柔。
所以……昨日,便是師姐在照顧她了?
陽光溫柔,說不出的暖意,在心底微微化開,好像炸了小傀儡的那種難過,也可以慢慢被這種暖意撫平。
……原來,也是有人,為她操心的。
= =
“好了,今天我們就到這裡。”
前麵教陣法的夫子摸了摸胡子,“明日交三張散靈的陣法圖給我。”
“是,夫子再見。”
下課了。
夏歌趴在桌子上,有點不想動。
旁邊毛晴戳她,“誒,我怎麼看你今天這麼蔫不拉幾的啊,你不是很喜歡上陣法課的嗎?”
夏歌還沒說什麼,忽又聽毛晴道:“你怎麼又換了一個小娃娃?哇,剛剛沒發現,現在看這個可真可愛。”
她摸了摸下巴,觀察了一下,敲手,肯定道:“這個長得跟你很像!”
夏歌頓時有些心虛:“哈哈,是嗎?”
毛晴肯定:“是的,這個也是你自己雕的嗎?”
又忍不住誇道:“夏無吟你手藝越來越精進了啊,這個是真好看。”
夏歌道:“這個啊,我也覺得很好看……”但不是她雕的。
夏歌和毛晴說著話,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霍白。
雖然這幾天沒關注,但霍白果然還是讓她十分不安。
像個□□。
誰知道以前暗中觀察,對方一直毫無波瀾,這次他卻像是有了什麼感覺一般,回頭和她對視了一眼。
漆黑的眼睛裡無波無瀾,一潭死水,看著她,像在看一個死人。
夏歌幾乎是在對視的瞬間就收回了視線,整個人都被那種看死人的視線看出了一個激靈。
毛晴無知無覺:“你怎麼啦?突然打什麼寒戰?”
夏歌卻被那一眼看得寒毛直豎,麵上卻依然笑嘻嘻的,“沒什麼,可能受涼了剛剛……就是想吃下麵的椰糕了。”
毛晴站起來:“想吃就去買啊,下節課還好長時間呢,我陪你去嗎?”
夏歌做出一副困惑的樣子:“為什麼你們女孩子做什麼都要陪啊,我自己去就好了。”
毛晴被夏歌的話一噎,默默坐回去,“那你自己去吧。”
夏歌出了庭院。
夏歌走了不久,毛晴就看見霍白起來了,好像要跟著夏歌出去的樣子。
“哎,霍白,你也要去跟夏無吟一起去買椰糕嗎?”毛晴有些興奮,“我忘了跟他說了,你讓他幫我捎一點。”
霍白一步未停,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隻是直直的出去了。
毛晴:“噫?”
被拒絕習慣了,毛晴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隻是嘀咕了一聲,“霍白最近怎麼越來越奇怪了,一點都不搭理人。”
她瞥了瞥對方的桌子,底下經常看到他放薄荷糖的小桌洞,如今卻空空如也。
她已經很久沒見對方偷吃薄荷糖了,而且,性格也越來越古怪冷淡。
到底是經曆了什麼,能讓一個人,變那麼多?
毛晴眉頭微微蹙起來,陷入了沉思,半晌敲手:“難道是我前兩天借他毛筆忘了還了?!”
秋已至深,夏歌沒走幾步,就感覺後麵有什麼人跟著了。
她也不急,安穩的往下走,專挑偏僻的地方,七拐八拐,背後的聲音越來越近,危險的氣息也越來越近。
夏歌手裡的流銀戒指閃過微光,眸光閃過寒意,在即將抽鐮出戒的時候,忽聽“嘭”“咣當”兩聲巨響!
“嘶——”
潺潺的酒香飄散開來。
正準備跟對方大乾一場的夏歌被這插曲震得一懵,這個味道……
“冬青城竹葉青!”
再回頭,卻見跟過來的霍白直愣愣的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腦袋旁邊是被砸爛的貼著紅紙的一壺酒。
“嘖。”
“聞香知酒。”少女的聲音懶洋洋的,“看來你很會喝啊。”
夏歌抬頭看聲源,卻見楚瑤提著一壺酒,坐在梧桐樹上,藍色發帶紮得鬆鬆散散的,腰間一把長劍,細碎的陽光打下來,襯得她淺褐色的眼睛漂亮又懶散。
夏歌:“……你怎麼來了?”
楚瑤道:“我不能來?”
夏歌:“也不是,我就是有點意外。”
楚瑤一躍而下,隨意的把酒扔給夏歌,夏歌一下接住。楚瑤扔完,踢了踢霍白的腦袋,一臉嫌棄,“這垃圾是誰?”
夏歌抱著酒:“……同窗。”
楚瑤冷笑道:“哦?想要殺了你的同窗嗎?”
夏歌:“……”
楚瑤:“你能不能對你的腦袋謹慎一點,彆一不小心怎麼變成碗大的疤都不知道。”
夏歌:“我挺謹慎的。”
楚瑤:“我跟了你一路了,你哪裡偏往哪裡去。”
夏歌眼神飄了飄:“我想……摸個鵪鶉來著。”
楚瑤:“……”
楚瑤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歌。
夏歌無辜的看她。
男孩輪廓看上去越來越柔和了,頭發被紅發帶紮起來,貓兒一般的眼裡帶著說不出的靈氣,一身丹楓素衣穿的乾淨利索,腰間掛著一個笑嘻嘻的木頭娃娃。
楚瑤的目光在那個木頭娃娃身上凝固了兩秒中,半晌,“嘖”了一聲,轉移了話題,淺褐色的眼底微微露出了幾分戾氣,“他跟你有仇?”
夏歌老老實實的搖頭:“沒有。”
楚瑤微微頓了一秒,眼神詭異的看夏歌:“你欠他錢?”
夏歌梗了梗,“……我不欠他錢。”
她就那麼像欠人錢的樣子嗎?!
楚瑤皺眉:“你欠他多少你說,我幫你還。”
夏歌:“……”為什麼她一定要欠人錢呢?
夏歌:“其實是這樣的,這個人……這裡有點毛病。”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臉惆悵,“唉,你是不知道,雖然這個人在煉丹方麵特彆優秀,但是腦子是真的有點問題的,看見誰都像看見殺父仇人,尤其是看見我。”
楚瑤凝視她:“……”
夏歌扶額:“你彆這樣看我,我沒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