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已然消逝,夏歌站在回溯之門外, 半晌沒有動。
楚衣倚靠在門外, 閉著眼睛, 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係統道:“應該是進了回溯之門。”
“每個人都能通過回溯之門回到過去,但有的人可以讓身體進入,有的人隻能讓靈魂進入。”
夏歌沒有問為什麼, 她怔愣的站在原地, 腦海裡都是竹鞘問情劍, 漆黑鬥篷下慘白染血的衣衫,還有那張熟悉到讓人靈魂都顫抖的臉蛋。
大師姐。
那是大師姐?
……不, 不是。
她喊她……雙雙。
過了一會兒,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裡雪白的鑰匙, 後知後覺問:“……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楚衣。
係統遲疑一下, “這個得看她遇到了什麼了。”
“靈魂會進入回溯之門的人,往往比常人有更重的癡念和執妄。”係統似乎意有所指,“越是沒心沒肺的人, 回溯之門就越是寬宏大量。”
夏歌:“……”
“因為越是什麼都不在乎的人, 改變過去的可能性就會越小。”係統一個人表演,“越是有很深執念的人……”
越是會想著當年如果怎樣就好了, 越是這樣,便越容易插手過去之事。
“所以她什麼時候會醒呢?”夏歌打斷它。
係統:“……”
過了一會兒, 係統小聲說:“我說過……這個得看她遇到了什麼。”
又是怎麼想的。
夏歌沉默了一會兒, 望著倚靠在門邊的女孩, 柔軟的額發漆黑柔軟, 纖長的睫毛如蝶翼,她安靜的坐在地上,恍若完美的木偶娃娃。
夏歌又看了看手裡的鑰匙。
係統友情提醒,“生門,一個鑰匙隻能開一個人的門。”
一個人,意思是,沒辦法帶楚衣出去。
除非楚衣……能帶回鑰匙。
鑰匙是怎麼出現的?
回想起來,完全摸不著頭腦。
“……怎麼樣才能出現鑰匙?”夏歌問。
係統:“……具體的不太清楚,但是傳說沒有執念的人生出執念,鑰匙就會出現。有執念的人解就不是很清楚了……當然隻是傳說啦。”
夏歌坐到了楚衣旁邊,拿了枚辟穀丹喂楚衣吃下去,自己也吃了一個恢複體力。
要等小蝴蝶回來。
沒關係,她不急。
係統剛剛說,沒心沒肺的人生出執念,鑰匙便會出現。
掌心慢慢展開,那枚雪白的鑰匙在手心,恍若盛開的白蘭柔軟的花瓣。
執念?
夏歌想,應該,也算不上是執念。
隻是那一瞬間。
非常非常,想知道那個跟大師姐長得特彆像的人,到底在她迷茫的過去中,扮演過什麼樣的角色。
——
漆黑的洞穴。
有一股……不怎麼喜歡的味道。
細細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蘇纏漫不經心的往前走,白夢穴幻境紛繁,但在她漆黑的眼瞳中,這些幻境就像是孩子的玩笑一般,不值一提。
她現在依然披著毛晴的外衣,血染春秋化成的丹楓素衣披在身上,居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披著彆人的皮囊,過不一樣的人生。
想到午夜夢回時少年的低語,還有白夢穴出現時那一刻的傻裡傻氣奮不顧身。
她一向不喜歡欠人家。
而且。
蘇纏想,儘管是彆人的身份,但在她枯燥無味的漫長生命中,偶爾出現這樣一個人,倒也是很有趣。
隻是她來白夢穴,除了把這個有趣的人撈出來以外,倒是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偶爾石穴通道會騰挪變換,阻隔她的路,但蘇纏卻毫不緊張,隨波逐流,哪裡有路就走哪裡,終於來到了一處空地。
這空地上鋪著一地的鹽晶,雪白發亮,與黑暗的洞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蘇纏頓了頓,摸出了骨笛。
骨笛通體晶瑩,尾端係著嫣紅的絲結,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飄動。
“此笛……白骨哀。”
她站在空地前,思緒微微放空,隨後又回了神。
她拾衣坐下,然後吹了一個曲子。
悠悠的笛聲在悶悶的石穴裡飄蕩,重疊的回聲蕩漾,石洞幾重變換,空地裡漂亮的鹽晶隨著笛聲閃爍出血色光芒,隨後血鹽中央慢慢凸起,漂亮的鹽晶如流沙一般落下,最後,出現了一個小木架,上麵擺著一個小盒子。
如果夏歌在這裡,定然能發現這盒子和之前老祖寢陵被她認作老祖骨灰盒的盒子有八分相似。
蘇纏伸手,那盒子淩空飛起,隨後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她手中。
蘇纏打開了盒子,通往惡靈山的地圖的第二張殘圖赫然就在其中。她合上盒子,唇邊隱約淺笑,眼角眉梢的意氣,竟然在毛晴的臉上也透出了幾分妖嬈味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她似是自言自語,“得來全不費工夫?”
四張殘圖,一張在老祖寢陵,一張在夢神之居。
老祖寢陵在後山這眾人皆知,然而由她本人布下的迷陣也是重疊,將寢陵入口藏得嚴嚴實實,儘管蘇纏手眼通天,在這天羅地網的迷障下也並不好找,如果不是迷途鹿給那個孩子引路,她怕是現在也沒有找到一絲線索。
被迷途鹿指引著到寢陵的孩子……
如果不是白骨哀沒有反應,她差一點就以為那是——
但……蘇纏想到了之前那孩子的傻裡傻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