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
哦,她想起來了。
那次在藏書閣,她發現了一張小紙條,上麵有惡靈山的線索,恰好毛晴看到了她遮遮掩掩拿著紙條……她便謊稱是情書了。
哦天。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誤會啊!
她根正苗紅才沒有早戀!
麵對著顧佩玖的森森冷氣,夏歌表示很理解……任哪個老師要是發現自己的學生有早戀傾向並且因此破壞學校風氣都會生氣的。
然而說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話來圓。
“哦你說那個啊……我早就拒絕啦哈哈哈。”夏歌立刻開始自證清白,順便開始厚臉皮,“我那麼優秀,喜歡我的人超級多的,我哪裡有空一個一個的垂憐啊哈哈哈……都怪我太優秀才會收到情書的啦。”
係統:“……”
蘇纏:“……”
顧佩玖聲音冷靜的抓重點:“你沒醉?”
夏歌:“……我醉了!!”
晉升儀式還在進行,觥籌交錯,人人都在談論丹峰夏無吟的風光無限,稱讚夏無吟英雄出少年,多數對夏無吟本人的傻呼呼視而不見,也隻有少數類似道人這樣耿直的人才會指出來。
被東道主顧佩玖當麵不涼不熱的懟了之後,更是沒人再說什麼了。
正主被忽略,沒有人在意這邊的小小插曲。
就像沒有人注意那隻在夏歌附近,承重柱上的銀蝶一般。
“哈哈哈……沒落的丹界有希望了……”
“不知道這小少年賣不賣丹,我可受夠藥家賣的假藥了……”
“噫,你也買過藥家的假藥?”
“……”
兩人遂關於“藥家假藥”這個話題展開了徹談。
楚衣托著下巴,歪著腦袋,手裡捏著一顆紅櫻桃的莖,規律的搖啊搖,從左到右。
而櫻桃的背景,就是那個穿著丹楓素衣,腰間掛著娃娃,笑得天真無邪的少年。
銀蝶將那邊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把不遠處身邊關於“藥家賣假藥”的話題屏蔽的一乾二淨。
呆在承重柱子上的銀蝶像是被什麼燒掉了一般,不知不覺,灰飛煙滅。
而銀蝶消失的一瞬間,旁邊人似乎也談論完了假藥話題,人們的話再次飄入耳中。
“丹峰看上去又有崛起的希望了……哈哈,全看夏無吟這個孩子了。”
“那孩子那麼年少就是玄級丹師了,聽說他也是天生丹脈,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升到地級了。”
“……嘿嘿,此子笑容天真,應有赤子之心,想必能堪大用。”
“我聽說他進菱溪峰前隻是個小乞丐……掌門慧眼識珠。”
“真是天公抖擻,不屈降才啊。”
“……”
每個人,都對那個人有著期待。
每個人都那麼歡喜。
她站在人前,傻笑被人說天真無邪赤子之心,天生丹脈變成了她走向巔峰的理由,似乎沒有人在意她努力不努力,也沒有人在意她過去的辛酸苦楚,一舉一動都好似身披霞光,滿懷希望,如此無限風光。
——我那麼優秀,喜歡我的人超級多的,我哪裡有空一個一個的垂憐……
楚衣眼底的光,微微空洞。
……這樣麼。
這樣啊。
她被人護在身後,眾星拱月,沒有人會說她一句不好。
這就是哥哥啊。
“……每個人都會喜歡哥哥。”楚衣喃喃自語。
旁邊葉澤臉色蒼白,也沒有注意到楚衣的不對勁,聞言微微一怔,還以為楚衣在說自己。他勉強打起精神,“……你在說什麼?”
“明明,以前……”楚衣自言自語,“……以前哥哥沒人喜歡的時候。”
是她一個人的呀。
是因為喜歡哥哥的人太多了啊,所以哥哥累了,最後一次又一次丟下了喜歡哥哥的小蝴蝶,任她自生自滅。
從此生死,與卿無關。
“……”
楚衣沒再說話,隻是勾起唇角,握緊了手裡的櫻桃。
一瞬間,嫣紅的汁液飛濺,女孩的白嫩的手心被櫻桃汁浸染,一滴一滴的流在了桌子上。
從風光無限,到跌落塵埃,需要多久?
從身披霞光,到人人唾罵,需要多久?
她慢慢回頭看葉澤,唇邊勾著甜笑,“我是說,哥哥以前,過得很苦呀。”
葉澤隻當她認錯了人,本來想直接說出來,但看了看楚衣,嗓音裡的話又卡住了。
少女唇邊笑容甜美,然而杏眼裡裡卻沒有半分神光,明明什麼都看得見,又好像,什麼都看不見。
唇邊笑容淺淺,眼卻像是在流淚。
他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這樣的眼神。
明明過了很多年。
他依然還記得,有這樣眼神的那個少年,曾經扯著他衣領,即使此去經年,嘶啞的咆哮也言猶在耳。
——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痛苦的人隻有你自己嗎?!
……當然不是。
葉澤沉默了半晌,低聲回道:“……不算很苦。”
他抬起眼,望著夏無吟的方向,道:“隻是有時候覺得痛苦的話,就想著,再忍忍,總會過去的。”
楚衣道:“要是覺得忍不住了呢。”
“……那就咬著牙,再忍忍。”葉澤像是在說服楚衣,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什麼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