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生死危亡(1 / 2)

崔頌完全不知道他心中“剛剛好”的玉杯有什麼寓意, 他在一處碎石中找到自己的佩劍,拿了回去, 又將晾好的開水搬了過來,拖來一口大鍋,把點燃的木炭丟了進去, 權當灶用。

深秋夜晚的洞穴就算沒風也十分的冷,兩人雖年輕力壯陽氣足, 也架不住洞中的濕冷,何況又都是傷患, 不得不多注意些。

崔頌在那堆器具中翻找了一會兒, 尋著記憶找到一隻暖爐, 把暖爐一起帶回去。

有灶又有暖爐, 總算驅走了少許寒意。當崔頌抱著一疊充當被子用的布料回去的時候, 郭嘉正拿著一把匕首, 把處理好的肉乾削成小片。

崔頌看了一眼, 隻見那匕首刀刃鋒利, 削鐵如泥,刀身上無多餘的刻紋,僅在刀柄上雕有繁複的紋飾。

他在翻找箱子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柄匕首,想來這是郭嘉自己的東西。

等郭嘉削好一小碟,崔頌接過碟子,放到甑鍋上蒸。

蒸好的肉乾總算沒那麼硬, 兩人食不知味地填了點肚子, 略收拾了下, 圍著炭火取暖。

兩人還未醞釀出睡意,坐著閒聊了一會兒。崔頌想起白日的事,捉到幾個疑點,問道:“追著我到山洞外的那些是什麼人,他們似乎對漢人很有敵意……還把漢人叫做秦人?”

崔頌實在叫不出某個具有侮辱性的稱呼。

郭嘉一頓,從旁邊取過一塊拿來固火的木板,用匕首信手雕刻:“秦合六國,自此‘秦人’之名遍乎天下。自高祖以來,上下皆以‘漢人’自稱。然則一些外族仍習慣‘秦人’這一稱呼,山高水遠,不曾易轍。此山就有一族,自稱武威匈奴族,與北匈奴郅支同出一係,見漢人便殺……”郭嘉停手,“他們,就喜歡稱漢人為‘秦人’、‘秦彘’。”

崔頌低聲道:“我們遇上的,就是這一族的人?”

“應當是。”郭嘉放下匕首,將木板遞給崔頌,“這是附近的地形圖,好好記一下。”

崔頌接過木板,瞠目結舌。

單論技法而言,這與最精致的堪輿圖也不差什麼了。

崔頌順勢將話題轉到地圖上,不再提那些人的事。

雖然這一回郭嘉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得出郭嘉對那些人的排斥……不是單純的反感,而是更加激烈的情緒。

因而儘管有些疑惑,崔頌還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由於最初醒來的時候動作太大,讓右手手肘傷上加傷,疼出一身冷汗,剛剛忙前忙後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一靜下來,汗水蒸發,憑白多了幾分寒意。

在這股寒意之下,崔頌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郭嘉看了他一眼,還未開口,又被他的一個噴嚏打斷。

郭嘉往灶中添了把火,朝他招手:“坐近點。”

崔頌拿綺羅蹭了把臉,慢慢挪了過去。

還沒坐穩,郭嘉就拿布匹裡三層外三層地將他裹成粽子。

崔頌:……

郭嘉又探了探他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熱,將旁邊放了炭火的暖爐往他懷裡一塞。

“不至於吧……”

“防微杜漸,憂在未萌[1]。”郭嘉又給他裹了一圈,“還不知要在此地滯留多久,萬一生病,不過白白受罪。”

崔頌艱難地從“蠶蛹”中掙出手,也抓起一團布料往郭嘉身上一套,正好蒙上他的頭:“郭兄言之有理,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最後竟演變成了一場鬨劇,所有的布料纏成一團,好似大打出手過一般。

經曆一天的逃亡,此刻鬆懈下來,濃厚的睡意湧上意識。

崔頌裹著“薄被”,靠著身後的山壁沉入夢鄉。

半睡半醒間,他往熱源的方向挪了挪,挨上一個軟軟的抱墊,毫不猶豫地將頭壓了過去。

被當做抱墊的郭嘉無奈地放下撥火用的鉗子,把某人往地上滑的腦袋扶正,穩穩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抓住滑落的“被子”,避開某人受傷的手,一點點地掖好。

一夜無夢。

當崔頌被尿意憋醒,迷糊地睜眼,他發現自己的頭正靠在一個不太硬也不太軟的枕頭上,同時,他的頭頂壓著某個重物,令他動彈不得。

崔頌稍稍偏了下頭,發現那不硬不軟的靠枕正是郭嘉的肩,而頭頂上的重物,乃是郭嘉的頭。

如此一來,他枕著郭嘉的肩,郭嘉又枕著他的頭,兩人相互倚靠,他竟沒法抽身。

一旦他將頭挪開,失去支點的郭嘉必定會往旁邊栽去。想要不驚醒對方去解決三急問題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崔頌看了看月色,估摸著時間大概是三更……差不多淩晨一點的樣子,他不由更加猶豫,想著要不要再忍一會兒。

又一陣睡意襲來,崔頌重新閉上眼,在重新被周公召喚之前,他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嗶啵”聲。

警覺地睜開眼,環顧四周,並未發現任何異動。

崔頌不免有些奇怪,安靜等了一會兒,再次聽到清脆的破裂聲。

這一回叫他找到方向,往南邊的牆角看去。

幾塊碎石滾了下來,除此之外好似沒有彆的異動。

可是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有碎石滾下來?

難道又要地震了?

崔頌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他從前雖然沒親身經曆過地震,但也知道一些地震是有餘震的。

他正想要叫醒郭嘉,又聽哢嚓一聲。

那處掉落石子的山壁,驀地破開一個大口,洶湧奔騰的水流如同烈馬,一往無前地衝了進來。

崔頌麵色一變。

他在外麵看的時候山洞隻有一人高,塌陷卻讓地麵降了兩米多……也就是說,此刻他們的位子低於地平線,而這個地方接近外麵那條最大的河流,山壁甚薄……

崔頌不敢再想下去,連忙叫醒郭嘉。隻這一會兒的功夫,洞中便已積了半寸高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