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手一噎。
確實,紮格斯人的凶猛遠近馳名,或許他們真的是強壯的匈奴人的後代。他們雖然擊退過紮格斯人,但那是在己方人數多於對方三倍的情況下……更何況現在也證明這是紮格斯人的陰謀,說不定紮格斯人是故意輸給他們的。
元娘揮退獵手:“能被郭先生列為上策的,必定是最好的策謀。元娘請教先生——這上策,具體該如何實施?”
“在此之前,嘉要先問一句貴部落與楊氐族、白氐族的關係。”
“楊氏一族高傲,雖然我們與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關係卻一直不冷不熱……至於白氏,我們不曾接觸過。”
“既如此,這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等。”
“等?”
郭嘉點頭,沒有多作解釋:“還有一事。”
“先生請說。”
郭嘉側眸,將崔頌欲言又止的模樣儘收眼中,了然一笑:“崔弟有家仆數人,如今身在楊氐的部落……還望元娘代為交涉,請楊家將人送回。家仆中有一人略通醫術,可讓她替衛郎等人治病,為他們調理身子。”
這一番話合情合理,互惠共利,不管是元娘還是其他羌人,沒有不答應的。
唯獨崔頌驚訝地看了郭嘉一眼,沒想到自己還未說出口的請求竟被郭嘉先一步說了。
元娘決定立即寫信送往楊氐,同時,對於“三策”,她還有一些問題想要詢問郭嘉,於是請了郭嘉崔頌二人,入主帳一談。
元娘參照郭嘉的建議寫完“交涉信”,封入竹筒中,插上翎羽。
“先生的三策,‘上’與‘中’二策,在元娘看來甚為相似,何故一為上,一為中?”
郭嘉回答:“兵者之道,在於勢,在於權。主動出擊,借力造勢,掌握主動,必為上策。如能權衡利弊,借勢避難,立自身於不敗之地,必為中策。若是隻能守成,縱然一時無憂,終免不了被動難安,此為下策。”
元娘聽得兩眼暈眩,本該更加雲裡霧裡的崔頌竟是意外地聽懂了郭嘉的意思。
得益於另一個“崔頌”幾日來的惡補與教導,他對兵法中的一些專業術語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郭嘉的言論,最通俗的理解就是:在該蟄伏的時候蟄伏,尋找機會主動出擊,借助一切能借助的,將不利因素化為有利,這是最明智的選擇。懂大局,隨機應變,力圖求穩以自保,這算一般明智的做法。至於“被動的防禦”,這是實在沒辦法的辦法,不予提倡。
總結來說,就是主動>被動,創造有利條件>等待有利局勢,和另一個“崔頌”曾教導他的“勢不如人,宜先發製人,狡道而取之”有異曲同工之妙。
崔頌若有所悟。
元娘想不通,隻得從“上策”的字麵意義上入手:“先生說要‘忍一時之氣’,要我們等。那究竟要等多久,而且……為什麼要等?”
“等一個與楊、白二族結盟的合適契機。”郭嘉道,“如果我估計的沒錯,最多不過一個月,白氐一族將逢巨變。那時即是與白氐一族結盟的最好時機。”
“那楊氏一族呢?”元娘問,“楊氏與紮格斯彼此看不過眼,而這幾年以來我族與楊氏互通有無,與楊氏結盟應當是水到渠成的吧?”
郭嘉並不似元娘這般樂觀:“沒這麼簡單,其中必定還有波折。”
其他的話元娘都能聽進去,隻這一件事,她認為郭嘉將結果想得太遭,等她送給楊氐的信一到,與楊氏結盟不是問題。
然而,幾日後,與崔家仆人一同來的,是一封客氣的回信。
大意是:
我們將貴部落視作朋友,願意報以最大的誠意與善意。但是我們熱愛和平,那紮格斯人雖然可惡,不讓他們參加我們的集市也就罷了,何必大動乾戈。這結盟的事,還是算了吧。
元娘不敢置信地將信讀了兩遍,再看郭嘉的時候目中帶著折服:“竟真的拒絕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郭嘉毫不猶豫地回答:
“先造勢,再遊說。”
族中的下奴帶著回來喬姬去給衛郎等人枕脈,崔頌亦一同跟了去,主帳中隻剩元娘與郭嘉二人。
元娘再次向郭嘉表示謝意,郭嘉卻是搖頭道:
“不必謝我,我與紮格斯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因此,必定會助卿……除惡務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