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1 / 2)

穿越成小鎮千金 青雲上 21320 字 4個月前

沈珍珠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雞鳴第三遍。她本來正在做夢,忽然驚醒。

不等月牙來叫,沈珍珠自己一骨碌爬了起來。她快速穿好衣裳,自己拎著洗臉盆直奔廚房。

劉四娘正在燒熱水,見到沈珍珠後驚訝道,“姑娘怎麼起這麼早,天還沒亮呢。”

沈珍珠把鍋蓋掀開,“我有點事兒要出門一趟。”

劉四娘立刻喊道,“月牙,月牙。”

月牙才迷迷瞪瞪從屋裡出來,聽見劉四娘喊她,打著哈欠應道,“劉姐姐,什麼事?”

劉四娘伸手幫她整理衣裳,“你快些,陪姑娘出門。”

月牙立刻來了精神,“姑娘,我幫你梳頭。”

沈珍珠端著水盆就走,“你自己趕緊洗漱,不用幫我。”

主仆兩個各自忙碌,不到兩刻鐘,主仆皆洗漱完畢,在正房門口彙合。

沈珍珠抬頭,天邊有了一絲魚肚白,不用提燈了。

月牙好奇,“姑娘,我們要去哪裡?”

沈珍珠率先往外走,“四娘,我娘要是問起,就說我去北街送一送郭二哥。”

劉四娘恍然大悟,“姑娘走慢些,今日打霜了,路上說不定有些滑。”

沈珍珠嗯了一聲,帶著月牙就往大門外走去。

果然如劉四娘所說,打霜了。

月牙欣喜道,“看來今天是個好晴天,雪眼見著就能化完,路上就能徹底乾了,姑爺路上也能走快些。”

沈珍珠把披風的帽子掩了掩,帶著月牙一起,很快就到了北街去往縣城的出發點。

那裡已經有兩輛騾車停在那裡,旁邊張家的食鋪裡已經有人進進出出。

主仆二人到了張家食鋪門口,沈珍珠打眼望去,就看到郭懷旭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他麵前放著兩碗湯,旁邊一個盤子裡有幾張餅,而他旁邊並無他人。

沈珍珠剛到門口,就引起一堆人的觀看。郭懷旭似乎有感應一般抬起了頭,然後就看到了門口那個讓他惦記了一晚上的倩影。

張掌櫃主動打招呼,“沈姑娘來了,快請進。”

郭懷旭起身到門口,主動拉起她的手,“外頭冷,快進來,我給你要了碗湯,放了片刻,這會子已經不燙了。”

郭懷旭牽著沈珍珠的手到角落裡,讓她靠牆坐,自己坐在外麵,正好擋住了她。

沈珍珠看了看麵前的一大碗湯,笑道,“這也太多了,月牙,你去拿個碗來。”

月牙問張掌櫃要了個空碗,沈珍珠倒了半碗給她,郭懷旭另外找了個盤子,給月牙夾了一塊餅。

月牙很自覺地端著碗和盤子到旁邊的小桌上落座。

郭懷旭催促她,“快喝口湯,彆凍著了。才剛我還在擔心,不曉得你來不來。”

沈珍珠早上起來什麼都沒吃,喝了一肚子風過來的,一口湯下肚,這才暖和一些,“我要是不來,你要了兩碗湯怎麼辦?”

郭懷旭伸手把她披風的帶子多係了一個活結,省得沾上了湯,“那我就替你喝了,全當你來過了。”

沈珍珠捧著碗喝湯,隻露出兩隻眼睛看著他,聞言眼睛眨巴眨巴了幾下,“你想多吃就吃,何苦打我的幌子。”

郭懷旭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撕了一小塊餅要喂她。沈珍珠見旁邊有許多人偷偷往這邊看,自己接過餅慢慢吃。

“昨晚上王家人沒打你吧?”

郭懷旭搖搖頭,“沒有,你彆擔心。”

沈珍珠仔細看了看他,郭懷旭今日換了一件特彆普通的衣裳,出遠門為求安全,這樣不打眼。可他眉目柔和,眸光明澈,雖是一身布衣,整個人仿佛被清泉滌洗過,走到哪裡都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昨天他過了生日,今日他就十七歲了。正當大好年華的俊俏少年郎,才跟自己溫存了幾日,他就要遠行。

沈珍珠心裡有些悶悶的,她的異地戀總是這般艱辛,不能通信,不能視頻,隻能把自己變成工作狂來抵消相思苦。

郭懷旭察覺到了他的失落,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沈珍珠寬大的袖子遮蓋了二人的左手,旁人不得而知。

沈珍珠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也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後道,“等過年的時候,我給你寫信。”

沈珍珠搖了搖頭,“不用了。”這古代寄一封信貴的要死,還容易丟,算了算了。

她開始嘮嘮叨叨,“都說大寒小寒滴水成團,天越來越冷,你一定要注意身體。不乾淨的東西不要吃,冷的也不要吃。”

郭懷旭指了指旁邊凳子上的一個大包袱,“我帶了一床更厚的被子,不會冷的。”

沈珍珠嗯了一聲繼續道,“不相熟的人不要多說,還有。”

她眼波流轉,“不許招惹閒人。”

郭懷旭輕笑,“不會。”

嘮嘮叨叨似乎衝散了離愁,沈珍珠喝了半碗湯,吃了小半塊餅,外麵的車要出發了。

郭懷旭自己付了錢,幫她把披風的帶子整理好,“早上天還冷的很,你快回去吧。”

沈珍珠看了看那敞篷騾車,心裡有些擔憂,“一會兒車跑起來會不會冷?月牙,你快回去把我那個鼠皮帽子拿來。”

郭懷旭笑著搖頭,“不用了,人多靠在一起,我用被子擋著風。個把時辰就到了縣城,去祁州的車是有棚子的。”

車夫喊了起來,“郭二郎,走了!”

旁邊有糙漢子開玩笑,“嘖嘖嘖,看看人家小兩口,難分難舍的。我家那婆娘早上起來就把我罵了一頓!”

又有人道,“你要是長得像郭二郎這樣俊俏,你婆娘肯定不舍得罵你。”

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郭懷旭鬆開沈珍珠的手,拎著東西上了車,眾人給他讓了個地方坐下。

車夫見大家都坐好了,一揮鞭子,騾車吱呀吱呀開始往前走。

沈珍珠一直站在路口,北風吹起她的披風。郭懷旭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路口的人,寒意籠罩下,剛才那股被衝散的離愁似乎又升起。他感覺內心被什麼擊了一下,一陣陣疼痛。

那邊廂,月牙側臉看了一下,朝陽升起,陽光還有些柔,灑在姑娘輕羽似的細密長睫上,浮起一層氤氳的朦朧之光,讓月牙看的有些癡迷。

鎮上的人都說姑爺好看,原來姑娘也長得這麼好看啊。哦,太太原來是平遠鎮第一美人,難怪呢。

沈珍珠看著騾車越走越遠,抬起手揮了揮。年後見,我的小哥。

遠處,郭懷旭也揮了揮手。

旁邊的漢子又開玩笑,“郭二郎,趕緊成親得了,這種日子誰受得了。”

車已經消失在遠處的路口,沈珍珠收回目光,低聲道,“月牙,回家。”

月牙見她神色不大好,連忙安慰道,“姑娘,這眼瞅著就快要過年了,等年後姑爺就回來了。咱們家鋪子裡忙,姑娘忙一天忙一天的,日子很快的。好事多磨,姑娘和姑娘一起經曆多了,往後的日子才能更順遂。”

沈珍珠笑看她,“你倒懂這個。”

主仆兩個一路說話一路到了十字路口,沈珍珠直接進了鋪子,“你帶毛毛回去去告訴我娘,我早上吃過了,就不回去了。”

等月牙走後,沈珍珠開始在鋪子裡忙活。果然,忙起來,那些離愁彆緒瞬間被丟到腦後。

當天晚上,沈家三口人再次齊聚沐家。本來清冷的沐家因為沈家人的到來,屋裡又熱鬨起來。

沐氏幫著擺碗筷,“我這每日拖家帶口回來吃喝,說出去人家都要罵我。”

薛氏笑道,“妹妹來了才好呢,家裡沒個孩子,珍珠來了爹也能說笑兩句。”

沐氏給老父親盛飯,“大嫂,過兩天我準備做臘肉和臘腸,大嫂要不要跟我一起?”

薛氏點頭,“那咱們兩家一起買一頭豬,再買一頭羊,其餘的就各買各的。”

沐氏點頭,“大嫂交給我吧,我弄好了就給大嫂送過來,大嫂彆給錢了,全當我們近來的飯錢。”

薛氏喲了一聲,“那我可占便宜了,半頭豬多值錢。”

沈珍珠插了一句嘴,“娘,要不要曬幾條鹹魚。我還想買點小魚,曬乾了給毛毛吃。”

沐老太爺笑,“毛毛是狗,又不是貓。”

沈珍珠給沐老太爺夾菜,“狗也吃魚啊,都說狗吃骨頭,要我說啊,那是沒得肉吃,隻能啃骨頭。外祖父您信不信,給毛毛一塊肉和一根骨頭,它肯定先吃肉。”

沐老太爺哈哈笑,用筷子點了點外孫女的頭,“就你歪話多。”

薛氏在一邊道,“說起歪話啊,我今日倒是聽人說了幾句。豆腐王給他家二姑娘在縣城說了門親事,原說趁著年前就嫁過去,也不知怎地,那邊忽然就退親了。”

沈複年看了沐安良一眼,給他倒了杯酒,“可是雲檀的手筆?”

沐安良未置可否,“是與不是,也不是多大個事。”

沐氏見沈珍珠臉上的笑容消失,“珍珠,你表姐也不是為了針對王二姑娘。不拿這事兒抻一抻豆腐王家,成氏還覺得她女兒做的好,給家裡掙了一大筆銀子。不光王二姑娘,她家兩個小子說親也彆想萬事都順利。”

沈珍珠趕緊道,“娘放心,我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我就擔心連累表姐。”

薛氏安慰沈珍珠,“無妨,若是不管不問,你表姐的臉才沒地方放呢。”

一家子熱熱鬨鬨地吃了頓晚飯,沈家一家三口自回家去。

第二天,沈珍珠正在鋪子裡忙活呢,忽然,王二姑娘怒氣匆匆地趕了過來,在鋪子門口大罵,“沈珍珠,你給我滾出來!”

沈珍珠從鋪子裡走了出來,“王招娣,一大早的,你吃炮仗了?”

王二姑娘的手快指到沈珍珠鼻子上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們,你還想怎麼樣?你什麼都得了,還不肯放過我嗎?”

沈珍珠一把將她的手指拍開,“如果是買東西,我歡迎,如果是來找茬的。王招娣,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泥巴捏的?三番五次找我的麻煩。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就不替你瞞著了。諸位鄉親都來呀,我跟你們說件稀奇事兒。”

王二姑娘忽然滿眼驚恐,伸手去捂沈珍珠的嘴巴,沈珍珠彆的不行,打架可是自小跟沈文清練出來的。一伸腿,反手一壓,就把王二姑娘摔到了地上。

“王招娣,事不過三,你坑害我的仇我還沒報呢。你不想讓我把你的醜事說出去是吧,那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從此以後,你要做到三樣事情。第一,見到我要麼低頭要麼繞著走;第二,郭二哥是我的男人,你要是再敢多看他一眼,我就把你這雙不老實的招子挖下來;第三,你好也罷歹也罷,以後在人前,你的話裡不許再帶出我半個字,不然你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王二姑娘被摔了個四抓朝天,羞憤欲死,大聲喊道,“你難道是什麼好人不成?難道你還能脫了乾係不成?”

沈珍珠拍拍手,“那好呀,咱們就把當日的事情仔細說給大家聽聽,讓大家評評理。”反正她現在定親了,還怕個甚。就算說出來,傷敵一千自傷兩百,這買賣劃算!

旁邊有好事者問道,“小沈掌櫃,是什麼事情?也說來我們聽聽。”

沈珍珠清了清嗓子,“話說那日王姑娘請我去吃菊花酒……”

王二姑娘立刻喊了起來,“沈珍珠,不許說,你不許說!”

沈珍珠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那就趕緊給我滾,彆讓我再看到你,不然我見一次摔你一次。”

說完,沈珍珠轉身直接回了鋪子。

王二姑娘被眾人看了笑話,爬起來捂著臉嗚嗚跑回了家,被她娘成氏又罵了一頓。

不僅是王二姑娘的婚事受挫,王三郎那邊也遇到了棘手之事。王大老爺給兩個兒子在縣學報名,縣學裡的教諭卻說自己才德不足,王家臥虎藏龍,何不自己教導。

王大老爺知道,王家多年不在海雲縣,根本沒有任何根基。衛家在海雲縣城是大族,沐雲檀的公爹是縣城最大的米糧商,與官府來往甚密。衛家子弟經商、讀書兩條路都在走,連縣衙裡都塞了幾個人。

衛家及其看中沐家這門親事,衛老爺聽說兒媳婦的表妹受辱,就往縣衙打了個招呼。縣衙裡的人一年沒少吃衛家的孝敬,這點子小事倒也答應的痛快。王家雖然有個昔日縣丞,又不是海雲縣的縣丞,且又老邁,不必太賣他的麵子,還是衛家這等海雲縣豪族不能得罪。

那王二姑娘的婆家是個小商販,衛老爺一句話,停了那家的貨物供應,那家立刻就退了豆腐王家的親事。

一連兩件事兒不順利,王老太爺在書房發了好大的火,一個小小的縣學教諭就敢不把他放在眼裡。

發過了火,王老太爺忽然老淚縱橫,“我王家,就要這樣倒下去了嗎?”

王大老爺跪下勸,“爹,請您保重身子,孩子們的事兒慢慢圖謀也不遲。”

王老太爺沉默了許久,忽然問道,“給符家去的信有回複了嗎?”

王大老爺低下了頭,“有了回複,符大人說,若是可以,希望年前能完婚。”

王老太爺半晌後道,“多給明月一些陪嫁,你帶著大郎兩口子和三郎一起,送明月去祁州。完婚後,讓大郎和三郎留在那裡讀書。”

王大老爺俯身道好,“兒子不爭氣,讓爹受累了。”

王老太爺嗤笑,“我沒有受累,明月受累了。三郎,你記著,你欠你姐姐的。”

王三郎跪了下來,“都是孫兒的錯,多謝祖父,孫兒以後定會護著姐姐的。”

王家的一場密謀外人不得而知,隻知道三天後,王家大門裡駛出兩輛馬車,緩緩往北街而去。

然而,剛走沒多遠,車上忽然跳下來個戴帷帽的姑娘,身後跟著個丫頭。

眼尖的人一眼認出,那是王明月與杜鵑。

王明月在大街上提著裙子緩緩奔跑,寒風吹起她的裙擺,還有她帷帽上的紗簾。她的眼神有些空洞,雖然在跑,卻不知往哪裡跑。

她沒有進王家的門,而是一路往十字路口而去,最後停在了沈家雜貨鋪門口。

杜鵑匆匆而來,“姑娘,咱們走吧。”

王明月抬頭看著沈家雜貨鋪的牌匾,屋裡的沈珍珠也看到了她,緩緩走了出來。

王明月拉起沈珍珠的手就往後院跑,二人一起麵對麵立在院中。

王明月哽咽道,“我來與妹妹道彆。”

沈珍珠猜到了什麼,想到以前一起的快樂時光,歎了一口氣問道,“明月姐姐,前路可好?”

王明月沒有出聲,沈珍珠抬起手掀起她麵前的紗簾,見到兩行淚順著王明月的下眼瞼留了下來。

沈珍珠用帕子給她擦了擦淚,“明月姐姐,若是不如意,你可以不答應的。你是個寡婦,再嫁由己,誰也不能強迫你。”

王明月含淚而笑,“多謝妹妹,如意的,對方是個七品官,過門就做當家太太,就是年紀大了些。我娘說年紀大了不要緊,會疼人。”

沈珍珠忽然心裡十分難過,這個可憐的女子,雖然她經常犯糊塗,識人不明,又清高又要強,有時候矯情中帶些小自私,但並沒有太惡毒的心思,最後卻成了家族的犧牲品。

沈珍珠伸手放在王明月的肩膀上,“我知道你的心思,明月姐姐,你就當自己做了兩場夢,夢裡兩個好人與你無緣。往後好好過日子,若是再有緣,我們還能再見。”

王明月攥緊了衣袖,那裡麵有一隻她做好的荷包,卻從來沒送出去過。

“多謝妹妹,我來平遠鎮,最高興的事情就是認識了妹妹和沐姐姐。我對不起妹妹,我走後,希望妹妹能忘了我給你帶來的不快,放下仇恨,好好過日子。”

沈珍珠收回手,拿出帕子幫她把眼淚擦乾,放下她的紗簾,“此一去,再見不知何時,望姐姐珍重。”

王明月嗯了一聲,“願妹妹與郭二郎琴瑟和諧,白頭到老。”

她從袖子裡掏出一隻同心結,“我是個寡婦,原是不吉利之人,妹妹成親之日我就不來送禮了,這是我做的一個小玩意,送給妹妹。”

沈珍珠接過那隻同心結,“姐姐以後去了彆人家,萬事長個心眼,不要隨意相信他人,包括姐姐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