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的莫清薇,將現代渣男語錄演繹的纖毫畢現，活靈活現。
隻要她不在意，惡心的都是彆人。
不過顯然有無辜群眾被誤傷了。
比如姬問意。
也也不知道她怎麼雲淡風輕,強忍住不吐的衝動，反而一臉認真專注的樣子,聆聽莫清薇的每一句話。
莫清薇很感動。
“住口！”
現了形的“夫人”一邊嘔吐一邊勃然大怒：“小姑娘家家,從哪學來這些糟踐人的話。”
“夫人”身著白衣，青黑發髻上，一根白玉簪輕輕挽住，小部分碎發在額前落下，顯出她清麗而虛幻的臉。
明明什麼也吐不出來，卻不自覺的瘋狂乾嘔。
她看著還存了幾l分理智。
莫清薇收起深情款款,能把人惡心死的模樣,平靜地凝望：“你夫君負了你，你找他算賬就是，何必引無辜之人入局？”
“夫人”方氏拿出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穢物。
哪怕心理作用居多。
她重新審視出聲的女人。
莫清薇靈力雖弱,氣勢卻很足,在她的逼視下，毫不怯場。
方氏笑道：“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你這種人。”
“海市蜃樓一進，基本沒人逃出去過。”她眼中瘋狂之意閃爍,“你看見城裡那些人沒有？”
莫清薇矜持頷首：“隻要眼不瞎,自然是看見的。”
海市蜃樓存在數百年，期間無數人要麼誤闖進來,要麼一些人以為在其中能尋得寶藏，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特意摸進來,結果無一例外，都成了蜃妖的補品。
至於像莫清薇這樣，將時間線摸得八九不離十，還把“夫人”給逼得內傷，不得不現身的，隻此一人。
海市蜃樓裡，時間線次數重啟得越多，對承載靈魂的肉身則更加削弱，一旦超過三次，基本離被同化，死亡不遠了。
這也是莫清薇深感緊迫，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原因之一。
“你放了我和我的朋友們。”莫清薇鎮定道，“我可以答應你一個‘除了留在這陪你’以外的條件。”
方氏仿佛聽見了什麼天方夜譚的話。
“放了？”她麵帶笑容，和藹可親道，“你會拒絕一個囊中之物？”
“囊中之物？”
莫清薇挑眉：“這個囊中之物也把你逼出來了。”
“這並沒有區彆。”方氏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今晚你一死，明天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麼。”
“誰說我要死了。”
莫清薇聳肩：“前兩次時間線，那是不知道你的存在，現在知道了，你會覺得我沒有一點防備？”
不過令莫清薇意外的是，她還以為最開始“夫人”方氏是附身在路星眠身上的，第一晚來掐死她，第二晚下藥毒死她。第二天的時候莫清薇就明裡暗裡的探過口風，路星眠並不記得有這件事，
表現得非常詫異。
她當時還奇怪來著，但現在在新房裡，夫人被逼出來，不是從路星眠身上浮出來的，而是作為一個旁觀者，旁觀這幾l日莫清薇與路星眠的種種行為。
可能還對莫清薇以相反的行為，來謀求一線生機而感到輕蔑。
要是事情都這麼容易，這裡也不會白白多出這麼多冤魂。
隻是方夫人沒想到，有一天，一個闖入的外來者，遲早會被同化在海市蜃樓的外來者，竟然舍棄了一貫邏輯思維，把她給生生的逼了出來。
不過沒關係。
都要死。
她皺著眉，掃了眼邊上許久未曾出聲的姬問意。
說來奇怪，以往無數設定為夫人的外來者，都會被她附身，享受掐死夫君的快感，可這次她不但沒能驅使這人，反而隻能自己動手，想來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以往從未失算過。
正當莫清薇以為談判失敗，要大打出手分出勝負時，“夫人”方氏語調古怪道：“想離開……也不是不行。”
“主筆那個小姑娘，也是你朋友吧。”
“誰能離開的主動權在你，既然兩個都是你朋友，你選一個吧。”
姬問意下意識的看向莫清薇。
方氏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會選擇身邊的這位新娘子。
區區對付一個莫清薇不在話下，至於已經快被完全同化的紀寧，也構不成威脅。
隻是莫清薇身邊這個，“夫人”眼中掠過一絲忌憚。
把她弄走了，還怕對付不了一個莫清薇？
可方氏注定要失算了。
莫清薇選擇的是：“讓紀寧離開。”
如果談判下來，注定隻能離開一個人的話，那麼那個人就是紀寧，至於為什麼不選關係更好的姬問意……
先離開一個是一個。
姬問意沒說話。
沒遇上莫清薇之前，她早已習慣了自己不是被選擇的那一方，隻是當她以為在莫清薇這裡，可以得到唯一的例外時，再遭遇選擇沒被選的時候，心中無疑是失望的。
失望，卻不奇怪。
現在是“夫人”詫異了：“你跟你身邊的新娘子關係不是挺好的？”
竟然到最後關頭，選擇的是另一個人。
方氏是靈魂狀態，能感知到許多常人感受不了的情緒，譬如此刻莫清薇身邊的這位朋友，表情看似沒什麼異常，可狀態已經非常糟糕了。
這正合她意。
方氏勾起嘴角。
“真可憐啊。”她微微歎息，“想當初，我被他新寵推入池中，他新寵為了擺脫責任，也一起跳了下來，怕我不死，瘋狂把我按在水中。”
“他英勇的跳下來，卻隻是為了救他的新寵，全然不顧差點沒了性命的我。”
“夫人”語帶蠱惑，“最後，他的新寵死了，他也死了。”
仿佛在暗示什麼。
方
氏最擅長挑撥離間，最喜歡看人窩裡鬥。
她很期待這些話，疑心在新娘子的心底深處生根發芽，長成蒼天大樹。
“那可能是他的新寵不會水。”莫清薇睜眼說瞎話，“所以先救她，再來救你。”
身邊的姬問意從未有如此耐心過。
她在等莫清薇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像我。”莫清薇挺起胸膛，渾身聖母之光璀璨發亮，“我家眠眠可離不開我，既然還是會有人留在這，在這裡死去，那麼……我希望，我與眠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側頭，眉眼彎了彎，深深地望了姬問意一眼，這一眼，輕如羽毛，仿佛要看到姬問意心裡去。
“生同衾，死同穴，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夫人”沉默許久，神情古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形容恩愛夫妻的。”
莫清薇淡淡道：“女子與女子，就不配有愛情了？”
“錢老板為什麼聚眾打砸書攤？”
“你男人為什麼從中調停？”
“你家吃這晚飯，不會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吧？我知道你因為書商變得不信任愛情，但起碼尊重一下，這世間，真的真的，還有像我這樣對愛情無比忠貞的人的。”
“你又沒跟女人談過戀愛，你怎麼知道女人之間就生不出無比純潔的，不含任何利益的感情呢？”
“我想我選擇讓紀寧離開，讓眠眠留下來和我一起麵對，已經充分的說明且證實了這一點。”
她說得無比真誠。
仿佛身邊的這位新娘，就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姬問意目光微變。
莫清薇扯的謊太多，她一時分不清對方是來真的，還是隻是為了放煙霧彈，故意說得如此坦誠。
方氏已經體會過她伶俐的口齒，突然在麵對莫清薇剖開了心腸，格外認真的模樣，感到非常疑惑。
難道這倆真的是一對？
情比金堅，甚至死也要死在一起？
“對了，你不是說放紀寧離開？”莫清薇卻不給她多思考的時間，輕“嗬”一聲，貼臉大開嘲諷，上下掃量，半晌鼻腔中發出嗤笑，“不會做人沒誠信，做了鬼也沒什麼長進吧？”
方氏卻笑了。
“我隻是讓你選，沒說我放的人就一定是你選的人吧？”
她伸出手，微笑地指著姬問意：“我這個人，最喜歡拆散有情人了，既然你選擇了紀寧，那我便選她。”
“讓她活著走出海市蜃樓，很公平吧。”
莫清薇臉色微變。
“夫人”方氏捂著唇，戲笑：“我可是鬼哎，你竟然期盼著，一個鬼也能遵守約定。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兵不厭詐？”
莫清薇眨了眨眼，語氣十分卑微道：“求你了，你把紀寧送出去吧。”
“夫人”一抬手，正要遵從內心的，將眼前這個不穩定因素的女人送出去，手舉在半空中，
兀自一頓。
被戲弄的惱怒讓她瞳孔驟然變紅：“你騙我！”
莫清薇與她周旋了這麼久，甚至不惜低聲下氣的區請求她，請求她放走紀寧，然而“夫人”卻反其道，要讓姬問意離開，結果正中她下懷：
她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為了讓姬問意離開！
絕不是什麼所謂的生同衾，死同穴。
前麵做的這些，不過是幌子罷了。
“差點上了你的當。”方氏瞳仁已經完全變紅了，“你們今天，一個都彆想活著從海市蜃樓中出去！”
莫清薇笑了笑，可惜地道：“嘖，竟然反應過來了。”
她怎麼舍得讓路星眠陪著她永遠的留在這？
路星眠曾經被月尊囚了那麼久，她應該會很渴望自由，很渴望外麵的天空，就算沒了自己，也無關緊要，將來還會遇到比她更好的人陪在身邊。而紀寧不過跟她萍水相逢，她怎麼會把這一個可能出去的機會，送給紀寧？
在莫清薇和女鬼方氏周旋的這段時間。
早已暗自潛伏，找弱點的□□在新房內的房梁上，漸漸露出漆黑的形狀。
密林的女魔修與紫凰城打砸仙人石身，草菅人命的男人，具有實體，瞄準找弱點相對輕鬆些，前者不過是以自身靈脈為代價，後者則隻需要一個念頭。
但眼前的女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