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死過一次了，沒有任何實體。
要想找靈魂狀態下的女鬼弱點，非常困難，比以往的難度更大更高，甚至莫清薇看不透她具體的修為。
是築基期？
還是已經金丹了。
鬼修難道也遵循著伏風界那一套？
莫清薇隻能賭。
賭她真的如容晚所說那般，受天道眷顧，賭她作為七竅玲瓏心的異寶身份。
如果連一個蜃妖的小嘍囉都收拾不了，她憑什麼以為將來能在幻妖手底下討到好處？
越是緊張，莫清薇語氣越是平靜。
“夫人，你真不打算放我們離開？”
不遠處的方氏一聲冷笑，她身後，猶如一張紙被撕裂成兩半，無數曾被同化過，冤死的靈魂怨氣，即將衝破這片狹窄的空間，將莫清薇與姬問意兩人吞噬。
“砰——”
“砰——”
在方氏即將放出無數怨氣的前一秒。
兩顆被靈氣灌注的彈珠，猛地朝方氏兩側肩頸打去！
“夫人”方氏肩頸兩側的火焰，刹那間一熄。
傳說人有三火，一火在頭頂，其他兩股火焰在肩頸兩側，方氏頭頂屬於人的火焰早已經消失了，但肩頸兩側的火，依舊還在熊熊燃燒。
說明，她現在還並不是完全形態的女鬼。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遊離在兩者之間，所以她才能將冤死之人的怨氣納為己用，而不受其反噬。
要知道，紫凰城滅城而煉製成的萬鬼幡，那可是魔修的法器，鬼是鬼修，若是
拿到了這東西，時時刻刻受其威脅不說℡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還極有可能被一起融入萬鬼幡內，成為其中的一員。
當她肩頸兩側的火焰完全熄滅的那一刻。
身後被驅使的怨氣猛地便狂躁，原本在方氏的指揮下，即將對莫清薇發起進攻的怨氣，一時間沒找到方向，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竄。
然而當火焰熄滅的那一刻。
眾多怨氣找到了目標，眼看著立即要衝坡阻礙，率先六親不認將方氏殺死的那一刻。
一抹濃鬱的靈力在她體內迸發。
瞬間，重燃她肩頸兩側的地火！
莫清薇一怔。
是蜃妖！
蜃妖竟然躲在“夫人”的體內！
紅燭下，方氏清麗的臉上，浮現鬼魅之色，她嘲弄道：“你的本事，如果僅僅隻是如此的話，那麼很可惜——”
“你今日，必定是要死在我手裡的。”
她嘻嘻一笑，“你很有趣，我很欣賞你。”
“你是蜃妖還是夫人？”莫清薇臉色微白，捂住胸口，強忍痛意，“蜃妖竟也甘願藏在人的軀殼中，我聽說幻妖在幻境裡見人殺人，見妖殺妖，你躲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身體中，難道是怕幻妖將你滅掉？”
方氏的臉忽明忽暗。
她沒有說話，而是快速朝姬問意飛去，五指指甲暴漲，銳利的尖刺即將刺入姬問意身體的那一刻。
莫清薇身形一晃，立刻擋在姬問意的身前。
預想中，被剜心的劇痛並未傳來。
莫清薇低頭一看。
她胸口好好的，非常完整。
吸了口氣。
她在心中默念。
這場豪賭。
她賭贏了。
方氏與蜃妖的結合體，並未殺她。
莫清薇靠在姬問意懷裡，回頭凝視，蜃妖與她的距離，僅僅隻隔了兩步距離。
下一秒，欣悅的笑聲咯咯咯的從蜃妖身體裡傳出：“我還是頭一次看見，竟然真有這麼一個人，願意為對方付出生命。”
“好吧。”她非常可惜的說。
“我不殺你了。”
明明是畏懼姬問意刹那間爆發的絕對殺意，蜃妖把它粉飾成因為感動兩人的真愛，從而放棄了親自殺人的念頭。
“這些年，也不乏有道侶闖入的，可惜啊，在最後，為了一線生機反目成仇。”
新房化為虛無，這座城池內的所有，眨眼之間，煙消雲散。
濃濃的白霧朝這片荒蕪的空間蔓延，身著白衣的蜃妖笑容滿麵的正要退開，前往下一個不知名領域。
可突然，她從容的臉色徹底變了。
離不開？
莫清薇不知道其中竅門，皺了皺眉，以為蜃妖還想鬨點幺蛾子，於是道：“我去書攤前，聽錢老板因為道尊清遠的情愛一事，想要打砸書局的時候，就有所猜測。”
她喉嚨中血腥味蔓延。
“我在想，海
市蜃樓的蜃妖，究竟是什麼東西，是一個人，還是隻是一個代號，或者還是團靈力。”
“鎮上所有地方都是一潭死水，唯獨這裡，有著與眾不同的活力。本應該時間線重啟三次就被同化的紀寧，在我跟她相認時，已經達到了這個次數。”
“所以，蜃妖應該跟這一塊有關係。”
“後來我複盤了書商與夫人的感情，剛開始沒發現，後來才察覺到不對。”
蜃妖眼見離不開，眼神逐漸冰冷，又對自己真身暴露，產生了濃烈的好奇。
“哪裡不對？”
“年少的書商對未過門的妻子十分歡喜，憧憬而期待，甚至規劃好了將來，妻子過門後，曾有過很長時間的濃情蜜意，怎麼可能突然變得濫情，甚至……”莫清薇嘴角勾起一絲嘲諷，“連錢老板那樣的女人也看得上。”
“彆說吃慣了山珍海味，就想吃點清粥小菜？”
“一個人的眼界決定了他的處事風格。”
莫清薇淡淡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不信人間真情，所以安排了主筆增加男角色對清遠的感情線。不信眼前看得見的愛，於是生出想考驗這對夫妻感情的想法，卻沒想到，人心真的經不起考驗。在你的刻意促動下，書商與妻子反目成仇，以至於後麵妻子對他恨之入骨。”
“這些本來是我的猜測，但在你說出，讓我選擇是紀寧離開，還是從頭到尾與我一起的路星眠離開，我就篤定了這些想法。”
蜃妖沉默良久。
方氏卻在它體內憤怒起來：“你騙我？！”
“是你故意造成這一切的！”
“如果一個人真的愛你，怎麼可能在試探中就變了心？”蜃妖蒼白的解釋非常乏力，“你看莫姑娘，她對喜歡之人，是如何的？”
“哪怕死，她也要保護心愛之人！”
“可那男人做了什麼？！”
“他甚至想將你送去鎮長的床上！”
“這些你都忘了？！”
方氏淒厲道：“要不是你，他怎麼會這樣！”
“滾，你給我滾！”
“滾出我的身體！”
蜃妖一旦徹底從方氏身體中剝離，那麼這處幻境的幻妖，立即就會鎖定它的存在，從而毫不猶豫將其剿滅，充實自身。
它怎麼可能會給出自己的棲身之所？
蜃妖和方氏在爭奪控製權，大打出手。
眼看著兩人爭吵起來，莫清薇靠在姬問意懷裡，眼底露出淺淺的狡黠：
“你看，還想挑撥離間我們。”
姬問意扶著她虛弱的身體，低聲問：“我怎麼不知……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推測出了這麼多東西。”
“基操。”
莫清薇笑著說：“你不知道的，還多了去了。”
她體內所有靈氣在這次，徹底清空掉了，哪怕她的全力一擊，並未對蜃妖造成很大的傷害，她也沒有感覺到有多大的自卑。能在這樣的處境裡，和蜃
妖來回周旋，甚至讓蜃妖與方氏自相殘殺，這說出去，已經非常厲害了好嗎！
姬問意盯著前方爭執不休的戰況。
半晌，低聲問懷裡的莫清薇：“我把它奪來送你好不好？”
莫清薇耳朵嗡嗡的，沒聽見。
姬問意朝她露出一絲溫良的微笑。
在莫清薇看不見的背後，方氏的身體僵在半空，不動彈了。
被鎖定的毛骨悚然讓她刹那間，與爭執的蜃妖微妙的聯手對敵人，她雙手向後一推，白霧散去，氣流推開，一支金色禦筆在她頭頂上空陡然出現。
器形如筆，頭尾尖細，筆把粗圓，泛著淡淡金色符文。
“金竺符筆？”姬問意輕輕挑眉，“本尊笑納了。”
說罷，右手微張，又輕輕一握。
彈指間，方氏的肉身仿若受到了極其強大的擠壓力，在她驚恐的眼眸中，蜃妖痛苦哀嚎滿地打滾。
這麼多年裡，方氏肉身早已死去，隻不過是因為蜃妖藏在她體內，維持著表麵身體活力，當蜃妖已經徹底的自顧不暇的時候，她肉身的生命力被擠壓後，迅速的流逝。
很快便從一頭青絲到白發，白淨柔軟的皮膚也在刹那間皺紋橫生，眨眼間，方氏從由一位妙齡女子變成了垂垂老矣的老人。
她的生命還在繼續走向終結。
真正死亡前，方氏眼前模糊的出現了少年商人的臉。他朝她走來，滿臉青澀笑意，伸出手，接住她即將墜落的身子。
“走，我們一起回家。”
方氏眼淚簌簌落下。
很快，肉身化為飛灰，白骨架子啪嗒一聲散落在地。
被抹殺意識的金竺符筆化為一道流光，飛入姬問意的手中。
姬問意垂眸，眼中有無數波濤在其中翻騰，嗓音極其輕柔：“你剛剛對方氏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
莫清薇沒聽清：“什麼？”
姬問意溫聲重複：“哪一句是真的？”
前麵莫清薇全在吧嗒吧嗒輸出，說了太多話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真真假假的。
姬問意換了一種方式問：“你要與我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