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雩得先走了。
他要在五點五十分以前,趕到餐廳。
謝朗把他送到門口, 又塞給他一個紙袋, “要是沒空吃晚飯, 就先墊墊肚子。”
陳雩抱著紙袋,低頭打開, 裡麵躺著一盒烤的金黃的蛋撻,香甜的味道撲麵而來。
一盒蛋撻不多, 四個, 一個量也不大。
但墊墊肚子, 足夠了。
“嗯。”陳雩沒有客氣,他確實來不及吃晚飯, 而且他沒資本糟蹋身體。
倚在門框, 目送陳雩下樓,直到樓道裡的腳步聲都消失了,謝朗才轉身回客廳。
季明安咬著煙,湊到打火機旁, 點燃。
抽了一口煙,挑眉問“你不跟他一起去”
“在這裡等就好。”謝朗從冰箱拿瓶礦泉水出來, 喝一口後就抓在手裡,一下下搖晃, 瓶體表麵的水汽凝結成水珠, 順著他的手腕, 滴到地上。
他盯著那一小塊水漬, 語調很緩, “跟得太緊,小魚會不舒服。”
季明安聳聳肩,“啊,好像也是。”
結束這個話題。
x市是南方的一座城市,這裡晝夜時間差距不大,快六點,太陽已經要落山,雲層被夕陽染得通紅。
從客廳的窗戶望出去,遠處的天空,一片火燒雲。
小區裡,聲音熱鬨起來。
樓下、樓道,都傳來說話聲,南方的語調軟和,聽起來很溫柔。
“對了,”季明安突然開口,表情染上幾分嚴肅,“你那便宜繼哥,最近好像在x市。”
謝朗動作一怔。
下一瞬又恢複自然,輕飄飄的,“知道了。”
季明安熄掉煙,出餿主意,“要不要我找幾個人,把他套麻袋揍一頓算送你的生日禮物。”
謝朗抬了下眼皮,“不用。”
“可機會難得,不揍多可惜。”
謝朗嫌惡地皺眉,說兩個字,“臟手。”
季明安喝口水,去嘴裡的煙味,“我倒覺得沒有臟不臟手的,至少揍一頓,爽了。”
謝朗收力,指甲陷入掌心,嘲諷爬上嘴角,“不,爽不了,還會更煩,如果謝琛在x市被打,不管是誰動手,最後鍋一定扣到我頭上。
我不想見到姓謝的和那個女人,他們一出現,我就惡心。”
季明安忍不住歎一口氣,評價,“你家這些,確實煩。”
把頭往後靠到沙發,忽然一笑,“這麼一對比,我家那兩個神經病還算是有那麼點好的地方,至少怎麼玩,都隻敢在背地裡,明麵上還得裝恩愛夫妻,沒敢給我整個弟弟或妹妹出來。”
謝朗沒說話。
安靜的房間突然響起一陣鈴聲,謝朗拿起手機,看一眼來電提醒,滑動到接聽鍵,視線聊賴地落在地麵,仔細聽完對麵人的話,他說“好,等等過去。”
掛掉電話,謝朗說“我一會去找周白,他們準備給我過生日,你呢”
季明安笑起來,“當然一起。”
季明安伸個懶腰,站起來動動脖子,又低頭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朝謝朗伸手,“香水有嗎”
謝朗回房,過會把香水丟進他懷裡。
“周白知道你抽煙。”
“我知道,”季明安噴完香水又嗅嗅,沒聞到煙味了,才說,“但是吧,見心上人總要有點儀式感,更注重一些。
等你喜歡上一個人了,就懂了。”
謝朗看他,“那就戒煙。”
“不行啊,煙是個好東西,有時候寫新歌卡得厲害,抽上一口,靈感立刻跟大海似的,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季明安把手插口袋裡,回頭,“行了,去吃周叔的麵,我想很久了。”
晚上九點。
陳雩跟店經理結算好這周的錢,換回自己衣服,拿出手機就看到謝朗給他發了一個地址。
在昨晚的酒吧附近。
記下地址,走出西餐廳,陳雩到路口攔了輛的士。
的士七拐八拐,停在一個巷口。
陳雩付完錢,下車,就見謝朗在巷口旁邊的一個石墩坐著,撐著下顎,手機屏幕亮著熒熒的光。
他小跑過去,“你是特地在等我嗎”
“嗯,”謝朗關掉消消樂,手機揣回口袋,“地方不好找,怕你迷路。”
輕笑一聲,又說“萬一迷路了,被拐走怎麼辦我去哪裡找一條這麼迷糊呆萌的小魚”
陳雩反駁,“我才不會迷路。”
他記性可好了。
謝朗隻是忍不住逗逗陳雩,見陳雩小聲哼哼,知道謝琛居然在x市時不斷湧起的怒火和陰暗,被壓回了角落。
他站起來,走在陳雩身邊,“走吧,大家都到了。”
陳雩點點頭。
兩人沿著不寬敞的巷子,朝裡走。
路燈將他們影子拉得斜長。
拐過好幾個岔口,在一棟三層小樓停下,小樓獨立在巷子裡,跟其他建築隔開,有柵欄圍起來,裡麵是一個小花園,很有多種在花盆裡的花。
角落還有三個狗窩,分彆寫著“冰淇淋”、“巧克力”、“巧樂茲”。
發現陳雩好奇盯著,不解都寫在臉上,謝朗告訴他“這裡是季明安買的民房,改造過,一樓是大廳、休息室、廚房,二樓是他樂隊成員住的房間,三樓是練習室,外麵狗窩裡的狗是他撿的流浪狗。”
“我可以摸摸它們嗎”陳雩看著三隻狗,眼睛放光。
謝朗用指紋開門,“最好不要,季明安剛撿回來沒多久,還很凶,怕生,等過段時間,養熟了,你再摸他們。”
“哦”陳雩不舍地繼續看。
這時,“喲。”
季明安從門後冒出來,跟陳雩打招呼,又說“我好像聽到你們在聊我。”
“沒聊你,彆自戀。”
謝朗直接帶陳雩越過他,從玄關走進客廳,客廳堆滿氣球、彩帶,牆壁還掛著閃爍大大的“謝朗18歲生日快樂”幾個字的ed屏。
餐桌、茶幾堆滿零食,地上還有一箱酒。
客廳中央,周白抱著手臂坐在沙發上,黑著臉,似乎在生氣。魯平、鐘聞樂倒是已經跟其他樂隊成員玩成一片。
幾人圍在牌桌,因為人多,在玩德州撲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