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薄胤麵前,被撕的七零八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強的恨意和怨言,才會在另一個世界蘇醒。
他有了父母,有了親人,他活的不再卑微,他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愛,可他的名字,卻還是叫陳珠璣。
那個名字,薄胤殺他的時候,都不屑叫的名字……在那樣美好的生活裡麵,讓陳澄如鯁在喉。
在去那個世界之前,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過什麼,因為他生活的環境就是那樣,要麼生,要麼死,如果他不殺人,彆人就會殺他,如果他不把自己變得人人畏懼,他就隻能蜷縮在一旁,去畏懼彆人。
洗儘鉛華,珠璣不禦。
這句話對於他來說,就像一個笑話。
他太清楚了,就算去到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可他的記憶之中依然殘留著陳珠璣的一切。
已經被汙染的人,再怎麼洗,也無法回到最初的乾淨。
他請求父母為他換一個名字。
那個世界的父母,對他百依百順。陳澄不習慣留短發,他們邊支持他留長發,他不習慣穿短袖,他們也願意大價錢為他定製寬袍。
他也成功的換了名字。
但有時候午夜夢回,他還是會被驚醒,被薄胤那雙無機般的眼珠。
他心理有病,治不好的病。
薄胤看他的眼神,一直不間斷的折磨著他,讓他恨到一次又一次將舌尖咬出血來。
從出生以來,父母一直在為他尋找心理醫生,他靠吃藥才能入睡,漸漸長大,終於漸漸好轉。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本書,裡麵有一個人叫陳珠璣,那個人經曆了與他前世完全相同的一切。
他無法確定,究竟是先有了自己,還是先有了這本書,他隻知道,在那一刻,他的世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寸寸的崩塌、陷落。
再後來,他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如同曾經經曆過的一般,他再次在那個亭子裡看到了薄胤,他穿過了長廊,朝他走過去,然後,再一次對上了他無機般的眼珠。
他希望可以從他的眼睛裡麵看到什麼,但薄胤一直都是老樣子,他好像不在乎四周的一切,當然也還有他。
可陳澄在乎他,他有時候會看著薄胤的身影發呆,滿心滿眼都是歲月靜好。
他明明因為薄胤那麼痛苦,卻隻有看著薄胤,才能平靜下來。
他所有兄弟都迷戀他,隻有薄胤,他頑固的像個石頭,就算他長得再好看,就算他笑的再溫柔,就算他淚水漣漣我見猶憐……他也永遠是那副樣子。
那雙眼睛,總讓他想到不好的事情。
那種惶恐,遠遠大過於,不能擁有權力,甚至大過於會被人踩在腳底……
他一定要在薄胤的眼中留下點什麼,愛也好,怕也好,恨也沒關係。
於是,他開始布局。
一點一滴,一次又一次的,給自己洗腦。
他其實哪有什麼無妄琉璃呢,有的隻是封印記憶的普通琉璃珠罷了。
他要讓自己置身事外,首先,他就不可以是陳珠璣。但他又擔心,如果他不是陳珠璣,事情萬一脫離掌控了該怎麼辦?
所以,他既要是,又要不是。
他要讓薄胤,再也回不去曾經。
他做了那麼多年的陳澄,他感受過愛,儘管這東西很矯情,可有時候,它的力量卻是巨大的。
他曾經想過,兵不刃血的讓那雙眼睛染上點什麼,可薄胤實在是又臭又硬。
他想讓他害怕,他不懂。
他想讓他恨他,他不懂。
他想讓他愛他,他也不懂。
按照前原著那樣挖掉他的眼睛時,陳澄在一瞬間感覺自己得到了解脫,但他也隻是輕鬆了一瞬間而已。
他知道,自己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這個計劃,很可能發生很多很多的變化,他可能會死,可能會,比前世死的還要慘。
陳澄其實有點意外,他的運氣居然變好了,他居然,陰差陽錯,走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他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薄胤相信了他不是陳珠璣。
他信了,那麼,自己就再也不是了。
這個想法似乎很詭異,卻輕易的說服了他自己。
他是陳澄。
一個乾乾淨淨的,卻掌控著薄胤所有情緒的陳澄。
他將這人從天上拉到了凡間,那是不是……也可以讓他,去下地獄?
他彎了彎唇,薄胤的手指,又輕輕掐了一下他的臉頰。
陳澄回神,急忙伸手拉他的手:“……乾嘛呀?”
“笑的這般狡猾,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陳澄彆開了臉。
現在還沒到時候,他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向薄胤確認。
“你準備什麼時候帶我回去找你父皇?”
“你想什麼時候?”
“明日便啟程吧。”陳澄說:“你帶我,向你父皇說明一切。”
說罷,他又轉臉叮囑薄胤:“你應該還記得你說的話吧?我告訴了你,陀羅劍已經熔了,你答應我,你會在你父皇麵前證明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會保護我,對吧?”
“當然。”
陳澄慢慢笑了一下,他點著頭,又彆過臉,語氣帶著矜持的小雀躍:“那就好。”
如果薄胤願意保他,那就說明,他真的,住進了薄胤的心裡。
他很開心,他以後可以奴役薄胤,可以讓他做一切他不高興的事。
比如,他要帶著薄胤,去漫天野地裡,做壞事。
再比如,用完了,把他
扔掉,看著他痛不欲生。
……反正,他要讓薄胤,再也不敢用那種眼神看他。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