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夜晚燈紅酒綠, 尤其在名流常出入的宴會上,無疑將品質與奢華推向了巔峰。
一輛黑色長款的林肯車上,傳來人低語的聲音。
“我隻會幫你這一次, 清楚了嗎?”華肆行的臉一半隱藏在陰影裡,一雙殷紅的薄唇暴露在微弱的光下顯得萬分冷漠。
尹佳琦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這次她將額前的劉海梳了上去, 太陽穴處的彎月疤痕已經被恢複得七七八八。她輕咬住下唇,小聲說道, “謝謝你, 華先生。”
上一次已經有人半夜跑到她家敲門討債,看著緊緊抱著她, 並且擔驚受怕的母親。尹佳琦咬了咬牙, 隻能抓住了華肆行這根救命稻草, 而她依托的不過是過往他的一點愧意。
一個疤痕和一點她所知道的事,換來他一場相護到她穩站娛樂圈, 於是,往日一筆勾銷,清清楚楚。
華肆行擰著眉頭, “你先下去吧。”
尹佳琦點了點頭, 提著晚禮服下了車。
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雪茄,點燃後, 深抽了一口,車內頓時煙霧繚繞,神色晦暗看不清。
司南這時敲了敲車門, 輕輕推開後,就聞到一股煙味。他略緊張道,“華總,都安排好了。現在就去主會場嗎?”
車裡一陣沉默。
司南這是有多久沒有見到華肆行如此。
司南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華總的時候,華總已經成了流落街頭的落魄小子,明明富家出身,但卻像一頭凶狠的惡狼,與一群人搏鬥,身上沾滿了鮮血卻渾然不知,眼睛如此漂亮卻絲毫不掩飾著凶意、狠意,隻要誰想從他手裡搶東西,他大有和人同歸於儘的架勢。
如果不是因為一次爭搶中,他站在了華總這邊,恐怕他也離不了那個深坑,更無法有現在的安寧生活。
與其說華肆行重用他,不如說他是少數完整知道華肆行那段過往的人,為了封口和以防萬一,他成了他二十四小時的貼身助理。
就算是想背叛他,也完全沒有時間啊。司南苦澀地想著。
“再等等。”華肆行開了口。
司南微沉著下巴,“好的,我先去看看尹小姐那邊結束了沒有。”
說完,他輕輕關上了車門。
華肆行吐出一口薄煙,指縫裡的雪茄已經燃燒過半,他低頭看著上麵的紅星,半掩著眼。
他看著灰燼掉落在他光亮的皮鞋上,晃了下神,將餘下的雪茄掐滅在煙灰缸裡,又從袖口處抽出一張手帕,將鞋擦得乾乾淨淨,不染一點灰塵。
有的事應該放棄了。
*
離華宅最近的一家私立醫院。
趙飄零站在病房外等待,管伯和丁媽一個回了華宅收拾東西,一個去私立醫院特設的小廚房準備飯菜。華肆行和司南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杜娟突然病發,渾身抽搐,嚴重到吃藥都沒作用,可她偏偏一步都不想踏出華宅,態度執拗。趙飄零當機立斷,立即將她送往就近的私立醫院,現在醫生已經給她打了鎮定劑,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趙小姐,您可以進去了。”護士小姐親切地喊了一句。
趙飄零莞爾一笑,“謝謝。”
“不客氣。”
她踏入白色的病房,杜娟休克了一陣,現在已經蘇醒。她伸出顫顫巍巍的手,“飄、飄零。”
那樣子似乎害怕極了,趙飄零連忙上前握住。“我在,我會一直陪著您,彆怕”。
得到趙飄零的保證,杜娟稍微安定些。為了防止她害怕緊張,趙飄零一直拉著她講話,說著上流圈一些有趣的事。杜娟緊緊抓住她的手稍微鬆軟了一點。
這邊房門聲被敲響,她立馬像受驚的貓兒,連忙縮到趙飄零身後,緊緊貼著她。
趙飄零安撫道,“媽,您彆怕,這裡是私人醫院,安保設施齊全,很安全的。”
杜娟說話牙齒都在顫抖,“那……那你能讓他們彆靠近我嗎?”
趙飄零就像哄小孩兒似的,溫柔地說道,“是醫生過來了,她就是想幫您看看。您也不想再發病了,對不對?我保證這次我們看了醫生,就不再讓他們進來了,好嗎?”
杜娟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白著臉點了點頭。
“聞醫生請進來吧。”
聞醫生年齡三十歲上下,是一位身材小巧、長相極其溫柔的女性,說話就像流水潺潺似的。杜娟一開始還萬般抵觸,不怎麼開口說話,後來還是能說出一兩句,都是關於“是”和“不是”的回答。
趙飄零和聞醫生對視一眼,很快結束了詢問。
這邊丁媽已經趕了過來,趙飄零讓她先陪著杜娟,自己去找聞醫生了解情況。
“她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好,但我建議還是慢慢來,如果能找到一個讓她信任的心理醫生,我相信她會很快好起來。”聞醫生穿著白大褂,兩手插在兜裡。
趙飄零問道,“她走路可以恢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