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醫院。
陽光下, 杜娟正牽著聞昊的手,和他一起澆已經發芽的花種子。聞醫生在旁邊看著, 時不時對聞昊露出鼓勵的笑容。
華肆行一到,便見著杜娟臉上的笑容, 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華總?”聞醫生最先看到他。
華肆行向她點了點以作示意。
杜娟聽見聲音看了過去,對著華肆行笑了笑。
“小昊,到媽媽這裡來。”聞醫生張開了雙手,抱住了聞昊,“華總, 你們先聊, 我們就先回去了。”
母子二人離去,華肆行走到了杜娟身邊, “媽,我陪您走走吧?”
陽光溫熱,杜娟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好啊”。
兩母子幾乎是第一次在外麵散步。醫院裡種了很多花草, 吹風拂過,沁人心脾。
“兒子,最近的事……”杜娟麵色糾結, 她不大管兒子的私事, 但是麵對兒媳家庭是自己上大學時的恩人, 她不能不管,“那個小明星的事,你和飄零說清楚了嗎?”
華肆行長睫一動, “說了一次,她說她知道”。
杜娟能想象到趙飄零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歎氣,對於兩人實在有些有心無力,“這件事你還是要去澄清,再難都要,知道嗎?”
華肆行微抬起頭,看見母親一臉認真又擔憂的樣子,有些不解。他耐心道,“最近集團一個大的新項目在搞融資,在外地需要一些支持。這次事情,很有幫助。”
杜娟愣住,“你的意思是,你是在利用這次緋聞為公司做事?”
華肆行微微點了點頭。
他這幅表情,看在她眼裡就是尤不自知。杜娟歎息道,“兒子,千萬彆寒一個人的心啊。”
“我不會。”回應是信誓旦旦,華肆行那峻冷而淡漠的側臉,讓杜娟知道有些話隻能言儘於此。
他骨子裡比任何一個人想象得還要執拗。
*
十年前的冬天,C城大雪紛飛,聽說外麵不少地方因為積雪過快,已經寸步難行。
在一片嘈雜貧窮的舊樓筒子區,年輕的杜娟正在準備晚飯,等她兒子回來。
小房子裡幾乎沒有裝修,牆壁都是水泥隨意糊上去的。周圍隔音效果不好,時不時傳來隔壁男人咒罵女人的聲音。但這已經是他們能找到的最好的容身之地。
“那小雜種的死老娘就住這裡?”外麵是幾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杜娟一聽,心裡一驚,連忙放下湯勺,拿起菜刀往門口走去。
砰砰砰——
自家被蟲蛀得表麵坑坑窪窪的木板門被人敲響,動靜大得似乎隨時都能被人錘破一個口子。
杜娟神情緊張地咽了咽唾沫,拿穩手裡的菜刀。
“是杜阿姨嗎?我們知道你在。我們是華肆行的朋友,開開門成嗎?”話畢,傳來幾個男人吊兒郎當的笑聲。
杜娟趕緊把一個木板凳抵住脆弱的房門。她一句也沒應,這已經是今天來的第三批人。不是討債的,就是來尋仇的。至於這仇,多半是因為華肆行做生意結下的。
“還不開門?彆把老子耐心耗沒了!”門外又傳來劇烈地敲門聲。
杜娟穿著一身單薄的棉衣,指尖涼得厲害,她一點都不敢鬆懈,隻求外麵這群瘟神快快離開。
“兄弟們,給我砸開。那小雜種搶了我們的生意,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還以為我們是吃素的。把他老娘綁了,就不怕那小子再硬氣。艸。”男人又罵道。
杜娟屏住呼吸,她已經經受了無數次這樣威脅,隻能默默承受下這一切。
過了三秒,門外沒有動靜。
杜娟兩手將菜刀緊緊抓住,立在胸前。
轟轟——
幾個男人用健壯的身軀一下一下撞擊著大門,動靜大得整棟筒子樓都能聽見。可惜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出來幫忙,不然那是自尋死路。
杜娟看著抵在房門前的木板凳被撞得倒在了地上,連忙握著菜刀後退幾步。
隨著螺絲釘唰地一下崩裂,木板門瞬間倒下。幾個身高馬大的男人立在她麵前,杜娟蒼白了臉,這時廚房裡飄來不合時宜的菜香味。
“喲,我就說有人在呢!聞聞這香味,那小子有口福啊”,男人貪戀猥瑣的眼神不停在杜娟身上打量,杜娟哪怕一身素衣也掩蓋不了精致的五官,“你們確定是他老娘?不是他什麼小情人?”
“嘿喲,杜姐姐怎麼拿菜刀招呼我們?我們串門一趟不容易,這肚子也餓了,要不給兄弟們來點兒飯?看你這兒板凳都是缺胳膊少腿兒的,你就坐在哥們大腿上,成不成啊?”
小小的屋子飄蕩著男人猥瑣的笑聲。
杜娟不敢菜刀離手,一點點往後挪動。“你們彆過來”。
男人們一點都不懼她這幅裝腔作勢的樣子,明明是個嬌美人,怕得發抖,還在硬撐,讓他們忍不住生起**。幾個男人換了眼色。
其中一個禿頭男人率先走近,嚇得杜娟往後踉蹌一步。他兩手一抬,“嬌姐姐,我們沒壞心,就一起吃個飯。”
杜娟拿著菜刀在空氣裡揮舞了一下,喊道,“你們給我走開!”
禿頭男人麵露不耐,“艸,死娘們,彆給你點臉,你不要臉。把刀放下,讓哥幾個樂嗬樂嗬,往事就一筆勾銷。”
說完,毫不畏懼地朝她走來,簡直就吃穩了她不會真的用刀砍人。
杜娟額頭的汗水不停流下,打濕了頭發,她死死咬住嘴唇,轉身對著窗口跳下。
砰——
幾個男人一驚,從窗口看下去,就見杜娟從三樓跳下,跳進了垃圾堆裡。“趕緊追!彆讓她跑了!”
杜娟摔扭了腳,整個大腦充血,漲得生疼。她咬緊牙關,從一條小路一瘸一拐地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