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十四年之後(1 / 2)

青團兒媽牽著閨女去了縣裡的供銷社,豬肉八毛一斤,青團兒媽花了八毛外加一張肉票買了一斤豬五花。

棉花供應緊缺,供銷社裡沒有,青團兒媽本想去黑市看看,但是帶著小娃不方便,便沒去。

兩人回到家時已經中午了,青團兒奶奶正坐在門檻上等著兩人,見兩人回來後趕緊給她們倒了杯水,這盛水的容器還是昨天從付守仁那得來的搪瓷缸。

青團兒媽先俯身給閨女喂上一口,見閨女喝好後,才咕嘟咕嘟地將剩下的水全部飲下。

青團兒媽摸摸閨女的腦袋,道:“還沒到晌午,我去地裡忙會兒,你好好聽話,晚上娘給你做板栗燉雞。”

青團兒乖巧地嗯了一聲。

青團兒奶奶得空問道:“那參賣了沒?”

青團兒媽:“賣了三百塊外加一堆票票,我剛剛花了八毛和一張肉票買了塊豬肉,剩下的都在這裡了,媽你點點。”

青團兒媽把剩下的票子和錢一股腦地都掏出來放到桌子上。

青團兒奶奶見到這麼些錢,一時有些怔愣,但很快反應過來,道:“點啥,還不都是咱娘三的。”

青團兒媽沒顧得上休息就下地乾活去了,雖然請了一上午的假,但她舍不得工分,決定提前銷假。

青團兒奶奶則是找了塊碎布頭將錢和票包起來,到處找地方藏。

青團兒把昨天自己帶回家的那隻野雞拔了毛洗乾淨,又剝了些板栗放好,等著晚上做板栗燉雞。

乾完所有事兒後,她蹲在自己家的鍋前發愣,這與其說是口鍋,還不如說是個瓦罐,頭幾年大煉鋼鐵的時候,她家唯一的鐵鍋已經被隊裡融了。前些日子還好說,因為是吃大鍋飯,現如今各吃各的了,沒有口鍋可不行。

青團兒煩躁地撓撓頭,她上輩子在這裡隻生活到了八歲,之後便魂穿去了宇宙洪荒之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重回這裡,但卻不欲與此間的人和事兒牽扯出因果,所以能不管的閒事兒她一蓋都不管,能做交易了之的事兒便做成交易。

因有此間規則的限製,又有這具凡胎的製衡,她的一身能力都不能施展,現在還淪落到連填飽肚子都難的境地,真是讓她羞憤難當。

不過也罷,既來之則安之,當要之急是先整一口鐵鍋再說。

於是,青團兒想到了一個人,她當即背上背簍外出去營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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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學義是京城大學的老教授,如今為了44年前的一個約定跋山涉水地來到了小山屯。

他手裡提著一柄燈籠,樣式古樸看似有些年頭了,而一同陪著他來的大兒子朝學的手裡則是提著一大堆禮物。

他倆乘著先乘火車到了市裡火車站,又倒了汽車和驢車,晌午十分,終於在小山屯的村口停了下來。

兩人進了村,也不知道方向,隻能漫無目的瞎走,此時正值農忙,路上的村民並不多,好不容易他看見一個扛著鋤頭的壯漢路過,便叫了一聲。

壯漢應聲回頭,竟然是個老熟人。

兩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對方一聲。

“老林?!”

“老付?!”

原來這壯漢正是付守仁,林朝學推推眼鏡,喊道:“付叔叔好。”

付守仁把兩人請到了他暫住的春根家,春根夫婦都去下地了,春根的大兒子和小兒子也去山上拾柴了。

付守仁讓林家父子先去炕上休息,自己給兩人倒了兩杯水。

林學義問道:“付老弟,你咋在這兒呢?”

付守仁:“這不趕著中元節回鄉祭祖嘛。”

付守仁跟林學義可算是老交情了,彆看他們一文一武,歲數也差些,但架不住意氣相投,便成了好朋友。

林學義前些日子確實聽付守仁說過要回鄉祭祖,但沒想到竟然是在小山屯。

付守仁問道:“老哥哥你呢,咋來這兒了?”

林學義道:“我是來找人的。”

付守仁笑道:“我是本地人,你找誰?我幫你找找。”

林學義麵露難色,沉默不語。

付守仁以為這老哥哥是擔心找不到人,便安慰道:“沒事兒,我那發小是小山屯的村長,你要找誰他保管知道。”

林學義麵露苦澀,道:“關鍵是我也不知道要找的是誰!”

付守仁一愣,這哪有找人還不知道要找誰的?

林學義歎了口氣道:“付老弟呀,咱倆這麼熟了,我也不瞞你了。我接下來講得事兒有些光怪陸離,但確實是真實發生的事兒。”

說罷,林學義就講起了當初的事兒。

那是在1919年,他和一些進步學生一起走到街上宣傳進步思想,進行抗議□□,沒想到遭到了當時軍警的打壓和追捕,最後演變了一場流血事件。

入夜後,林學義和一個校友為了躲避追捕逃到了一處破敗的老宅,避無可避,他倆決定先進去躲躲,然後從通過後門逃走。

可當兩人進入到老宅之後,一切場景都變了樣,眼前出現了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道兩旁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兩人都感奇妙,不由自主地走進了這條古樸的街道。剛開始市集兩邊的攤位都很尋常,皆是些瓶瓶罐罐,山珍草藥,金銀器物等物。隻是街上的這些行人的穿著打扮有些奇怪,大多數人都帶著麵具穿著鬥篷,更有甚者竟然穿著宮裝。

校友突然拽拽林學義的袖子,顫顫巍巍地向遠處的一個攤位一指,林學義抬頭一看,竟差不點被嚇尿了。

遠處的攤位是個肉鋪,不過這肉可不是尋常的肉,是人肉,案板上躺著些白花花的屍體,攤子外伸的沿上還掛著些蒼白的人頭,攤主人正用刀切著人腿,刀起刀落,血肉飛濺,兩人的胃裡都忍不住翻江倒海起來。

不知何時,原本嘈雜的街道變得異常安靜起來,行人們聚集在了他倆的四周,有一個沙啞的聲音道:“我怎麼感覺聞見了生人的味道?”

剛剛,林學義和校友目睹人肉鋪子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如今聽到這蒼老的聲音更是感覺背後一涼。

有個毛茸茸的腦袋朝林學義兩人嗅嗅,並尖笑道:“沒錯,我們這裡闖進生人來了,問起來非常美味的樣子。”

此音剛罷,一雙雙貪婪的眼睛便盯向他們,周圍儘是彼伏的吞咽之聲。

不是誰在後麵喊了一句吃了他們,周圍圍著的人開始興奮地用手抓向他倆。

推搡之間,旁邊一人的麵具被抓掉了,沒想到麵具之下竟然是一張骷髏臉,林學義的校友被嚇得當場暈厥過去,隻有林學義奮力反抗逃出了包圍圈。

他跑出來後,不小心撞到一個麵具人的身上,他整個人被撞翻在地,就在他以為自己命要休矣的時候,麵具人扶起了他,並在他耳邊開口說道:“你再跑三個街角,去找一家掛著修字旗的餛飩鋪,求那鋪主人繞你一命,便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