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歸來(所以他頭上不僅有點綠,這...)(2 / 2)

陳美蘭吞了口口水:“他可真能撈。”

“沒什麼技術手段,在那個位置上人人都可以撈。要再帶上家屬,撈得更多。”閻肇看了陳美蘭一眼說。

他這眼神不對啊,熱辣辣的,有點燙人。

所以他這麼認真的講這個案子,還把現場形容的栩栩如生,是想以此警示她,讓她不要借著他的職權撈錢?

陳美蘭是那種人嗎?

她故意拍著胸膛說:“公安家屬不好做,以後咱們要出門,你儘量不要穿製服,我和孩子也離你遠一點,有人要敢上門行賄,我立刻打電話給你,你乾工作也不要分心。我幫你掌著大後方,你替咱們東津區搞好治安工作。”

這馬屁拍的她自己都有點肉麻了。

但閻肇似乎顯然非常受用:“謝謝。”他看陳美蘭愛吃苕皮,趁著孩子們沒注意,非要喂她一口。

但有個小女孩突然轉頭,大概從來沒見過男人會喂女人東西吃,想拉圓圓也轉身來看,閻肇一眼把那小女孩瞪的,嚇的憋著眼淚跑了。

“你破了案子有沒有什麼獎勵?”陳美蘭又問。

她記得閻西山為了讓公安儘早破案,給過公安局一筆五千塊的懸賞金,雖說她不會想到貪,而且她會自己努力賺錢,但那筆錢應該是閻肇的。

“給所有軍轉公安發成福利了,我有三百,月底跟工資一起發。”閻肇說。

“沒事兒,我會給咱賺錢的。”她總得嘗試著把包工,以及自己手裡所有錢的細賬報出來。

閻肇看著她,一雙眼睛仿佛能把她看穿,但立刻避開了:“我不查你的賬,但你也不能行法外之事。”

這個男人是能親自舉報老婆,並且在發現老婆觸犯法律後就立刻跟她離婚的,將來升到京市當局長的時候多少人想查他,查不出任何瑕疵的公安局長。

陳美蘭終於有點體會周雪琴上輩子的難處了。

在這個時代即使不想暴富,也不能活得太窮,窮了不止自己艱難,孩子更艱難。

現在的小旺就像上輩子的圓圓,那怕她一直在鼓勵,一直在示好,但孩子的爸爸在家裡沒有經濟地位,他就覺得低人一等。

孩子們哪怕不主動攀比,彆人有新衣服他們沒有,彆人有新鉛筆盒他們沒有,他們依然是要自卑的。

而你想賺錢,又不想觸犯法律,可太難了。

關於工程,萬一她接下來,但願閻肇彆反對。

要不然她大概就無法維持現在溫柔,善解人意的人設,要跟他吵架了。

“西山今天就出獄了,我已經跟三爺說過了,他不會再來鬨的。今天晚上你自己過來。”

陳美蘭盯著他看,看了很久,就見閻肇耳朵紅了,脖子紅了,終於避開了目光:“你多吃一點,鍋碗我來收拾。”

狗男人,他就不知道語氣溫柔點,說句好聽點的,邀請的話嗎?

說句溫柔的話會死人嗎?

“不行。”她賭氣說。

閻肇手停了一下,沒看她,隻是把給孩子們弄臟的盤子和碗收拾了起來。

“等我身上乾淨了再說。”陳美蘭忍著笑說。

她看到了,清楚的看到了,閻肇咧唇笑了一下,喲,還露牙齒了。

他的牙齒好白,可以給牙膏廠打廣告的那種白。

……

西平拘留所的大門口,閻西山提著一隻紅藍相間的塑料編製袋,抬頭看了眼拘留所的大門。

居然才兩個月不到,他就被放出來了。

他本來準備呸一口痰在拘留所的大門上,正好這時對麵來了兩個年青漂亮的女同誌,他立刻收起剛才的粗俗,準備撩撥自己的長發。

這時候他又該生氣了,好容易留起來的長發,還是大波浪,一進拘留所,給那幫王八羔子幾推子給推掉了。

一路要步行到公交站,地方太偏僻,走的閻西山腳疼。

狡兔三窟,他前幾天隻告訴胡小眉哪兒藏了一張一萬的折子,讓她先給孩子補營養,但煤窯的鑰匙,以及剩下的錢則藏在另外一個地方。

閻西山是窮怕過的人,不見兔子不撒鷹。

就給陳美蘭的那十萬,如果他死,就是招娣的,既然他現在出來了,肯定要自己握著。

還有煤窯的產權,他是寫了協議,但他不去煤炭資源局和國土局親自過戶,那紙協議不會生效。

現在,先取錢替胡小眉買點東西,給她個驚喜吧。

一套380的羽西來一套,國營商場最近新開設了一個夢特嬌的專櫃,蕾絲內衣來一套。

到家的時候晚上十點多,看到客廳窗戶的燈黑著,他乍一想的念頭還是,美蘭剛懷上招娣的時候就噬睡,整天都在睡覺,胡小眉懷胎三月,肯定早早睡覺了。

他心裡那叫一個暖。

他剔的光頭,穿的還是陳美蘭給他送去的舊衣服,跟入獄前那風流倜儻的樣子大相徑庭,提的又是個編織袋,上了樓梯,手摸著鑰匙,就見津西那邊一小包工頭,王定安耳朵貼在他家門上,看樣子怎麼那麼鬼鬼祟祟?

閻西山人又不傻,悄悄上前,拍了這家夥一把:“兄弟,聽的啥?”

王定安跟閻西山不過酒場朋友,隻是見過幾麵,更何況他還剔了個光頭,回頭,他說:“胡小眉明明在家,我今天敲門她卻不開。他媽的,她最喜歡的陳平被斃了,周福龍今天在小香江,孫茂才在夢巴黎,老朋友們都不在,她聽見我的聲音卻故意不開門,肯定又有了新朋友。”

這龐大的信息量,仿如一大盆狗血傾倒在閻西山的光頭上。

王定安那張胖乎乎,半謝頂的臉還直往西山眼前衝:“你也是來追求她的吧,咱們一起盯一盯,看今天晚上她招待的到底是誰。”突然看清閻西山那張熟悉的高鼻梁,深眼眶,瘦而清秀的臉龐,他一結巴:“……西……西山?”

西山咧嘴一笑,黑暗中恰是笑著要人命的笑麵閻羅。

他輕輕拍了拍王定安的肩膀,示意他先悄悄離開,掏出鑰匙,儘量輕的,緩緩打開了門。

熟悉的客廳裡,有陳美蘭一直在攢錢,卻舍不得買的真皮大沙發,還有好容易搶到票,他其實想搬回家,但胡小眉親著他的臉一再保證,說要給他生個兒子,還要從小就自己培養,培養成個貴族,於是他就親自抱回來的大彩電。

客廳燈沒有開,閻西山靜靜聽著,餐廳那邊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明天再去拘留所哭一哭,讓西山趕緊結婚,等你們一結婚,我就找人給你批另外那五個大礦的開采權,七個大礦,隻要敞開了出煤,咱們就是西平市第一個百萬富翁。”

所以他頭上不僅有點綠,這還是五彩斑斕的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