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貴為榮國公,在揚州城這個地界裡即使是林如海也及不上他,他不過才到揚州城不到一天,便無數人來求見。
賈赦素來最不耐這些人情往來,能推就推,能閃就閃,但總有一些推脫不掉的人,例如甄家的家主甄應嘉。
後世研究,所謂的甄家,其實也就是賈家的另一麵,也就是清初的江南曹家,事實上,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裡雖然沒有了曹家,但多了一個甄家,就連宮裡也多了一個和聖上表妹──佟貴妃平行的甄貴妃。
甄家原本和賈家一樣,不過是包衣奴才罷了,但甄家的老夫人是康熙的乳母,照顧聖上多年,並曾經在聖上幼年時為聖上擋過災,是以頗得聖上敬重,還賜封奉聖夫人,可見對其之尊敬。
甄老夫人的幼女入宮後也是被聖上連連破格進封,從宮女一越成了貴妃,要不是膝下無子,說不定已然成了皇貴妃。
不隻是甄貴妃極受聖上寵愛,就連甄貴妃的兄長──甄應嘉也受到聖上重用,貴於江南織造局總管,雖名義上是管理織造,但江南這地界,不知道有多少官員跟他牽涉不清,稱之為江南土皇帝絕對不為過。
甄應嘉親自下了帖子,賈赦也不好不去,不過他不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還特意帶了三個兒子。
畢竟三個兒子無論論武力值,還是待人接物上都比他強上一些,金手指更是杠杠的,有三個兒子護著,他也不怕甄應嘉想搞事。
也怨不得賈赦對甄家如臨大敵,一則,甄家的老太太和賈母要好的很,聽說是手帕交,從原著裡甄家讓賈家幫著收銀子一事,便知道這兩人之間的交情可不簡單,做為賈母的仇人,賈赦很自覺的繃緊了皮。
再則,為了鹽政,林如海和甄應嘉之間著實有些不愉快,做為林如海的大舅子,賈赦著實懷疑甄應嘉此行宴無好宴,會無好會。
雖然深深懷疑甄應嘉的用意,但賈赦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去了。
甄應嘉倒是給足了麵子,在甄府裡宴請賈赦。
甄家接駕多次,甄府的規模幾乎可以和皇家彆院比美,院落也建的華麗大氣,彆院中種滿各式梅花,足足有三層樓高,麵闊五間的樓房,隔著玻璃窗賞梅,既可欣賞梅花之豔,又可隔絕寒冷,在揚州這地界也算得上是一絕了。
眼下不過深秋,還不到梅花盛放的季節,無梅可賞,不免有些遺憾,為了應景,甄應嘉讓人擺放了好些寶石梅花盆景。
揚州的玉雕本是一絕,這些寶石梅花盆景以墨玉為枝,珊瑚為瓣,黃金為蕊,間中點綴珍珠,儘顯榮華富貴。
賈赦暗暗點頭,怪不得這甄家最後被雍正抄了家,先不說這些寶石盆景全都是貢品,就這不起眼的玻璃窗也是極珍貴的,這年頭的玻璃窗全靠國外進口,連紫禁城都舍不得裝,甄府倒是先皇家一步裝上了玻璃窗,不先抄他抄誰呢。
注意到賈赦的眼神落在賞梅樓的玻璃窗上,甄應嘉得意笑道:“這可是西洋意大利進口的玻璃,價格不斐,也是聖上即將南巡,這才有特意裝上,以便聖上南巡時賞玩。”
言下之意,這可不是他自個奢華要裝的,而是為了聖上而裝的。
賈赦讚道:“甄大人果然是忠君愛國。”
這種什麼事都能往聖上頭上推,還一副為國家著想的本事,他怕再練十年都練不出來。
甄應嘉哈哈大笑,他特意在梅院宴請賈赦,一則是顯擺他新得的玻璃窗,另外也是略略將聖上即將南巡,並將入住甄家的消息透露出去。
如果賈赦是個懂事的,自然明白,沒想到賈赦全無反應,也不知是聽不懂,還是未將甄家放在眼裡!?
甄應嘉感到一陣氣悶,他在江南經營多年,大半個江南官場可說都落入他手裡,即使是和他不對付的林如海看到他也得客客氣氣的,甚少碰到像賈赦這般全然不給麵子的家夥。
要是以往,按著甄應嘉的性子早就給賈赦一個教訓了,但想想母親提到賈赦時,每每總是諱莫如深的態度,而且再三吩咐,要他雖不可交好,但也絕對不可折辱賈赦,甄應嘉也不好發作,隻好改口誇起賈瑚等人。
賈瑚三人都生的一副好相貌,言談舉止,落落大方,絲豪不見半點怯懦之色,完全不似在廣州這等蠻荒之地長大的,而且小小年紀就得了功名,在貴勳家中,絕對是少見的人才了。
甄應嘉從左看到右,從右看到左,竟找不到半點不好,不由得羨慕道:“賈兄好福氣。”
他隻比賈赦隻小上幾歲,但嫡妻身子骨弱,生前連夫妻房事都不成,更彆提給他生個一兒半女,雖是娶了幾繼妻,也納了幾名妾室,但膝下空虛,至今仍無承嗣子。
親子、養子都養住了不說,而且個個爭氣,就連女兒都前程遠大,如果要是運作得宜,說不定又是一個佟半朝,怎麼不叫人羨慕呢。
賈赦哈哈大笑,“是這幾個孩子懂事,我倒沒教什麼。”
甄應嘉微微一笑,對這話倒是信了幾分,畢竟賈赦是出了名的糊塗人,前半生又被賈母給壓製的厲害,自己都沒什麼學問了,怎麼教孩子,可見得這三個孩子當真是自己聰明,才有今日的成就。
一想此處,甄應嘉不由得更羨慕了,羨慕賈赦兒女成群,更羨慕賈赦的子女個個都成才。
“哈哈,我可真是羨慕賈兄,要是我能有這麼一個小子,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甄應嘉是真羨慕,那眼裡的豔羨之色都快要具現化了,賈赦算了算,老二家的賈寶玉都還沒出生呢,怪不得甄家的甄寶玉到現在還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