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會議。
身著黑色和服的男子出現在眾上弦頭頂高位水平的台階,烏黑卷曲的長發草草地用發帶捆束隨意攏在左肩。
赤紅瞳色冰冷滿溢不悅,正以一種居高臨下鳥瞰的姿勢看將過來。
——鬼舞辻無慘。
這個自從被戰國時代日呼劍士重創便已銷聲匿跡了好幾百年的,所有鬼的王,出現在了一眾上弦的麵前。
“無慘大人——”
形態各異的上弦們見到來人,知趣地畢恭畢敬臣服在地。
本就不太情願抓著那顆喋喋不休笑眯眯頭顱的猗窩座,此時更是將手裡的童磨……頭,隨手丟在了一邊。
“失敗了麼。”
“……”
狠厲的眸子淡淡掃過低垂著腦袋安靜的眾鬼。
鬼舞辻無慘沒有太理會其他身體健全的上弦之鬼,而是一開口就將重點落在了那粒被半冰凍住、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明顯有失鬼麵的屬下身上。
“還被剝奪了血鬼術?”
原本已經將笑意收斂的童磨,此時聽到鬼舞辻之後追加過來看似詢問實則肆意著恐怖威壓的話語更是大感不妙。
“啊呀,無慘大人,其實,我……”
“廢物!!!”
下意識想要服從某種指令說出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掐斷。
腦漿和血液四散飛劍。
上弦之貳的頭顱立刻像是被井水冰鎮而又切開的西瓜那般,爆裂在了跪倒在地的其他上弦鬼麵前。
“!!”
“!”
饒是平日裡就對童磨也沒什麼好感的猗窩座也嘴角抽了抽,他縱是沒有失了禮儀偏頭去看身邊的場景,也知道那是極慘的一副畫麵。
因為那顆刻有上貳的顏色特殊的彩色眼球,已是和孩童玩的彈珠般,就那樣啵啵啵地滾到了他的腳邊。
唯有眼球劇烈的震動勉強預示著對方沒死的事實。
……
*
我的腳步突然頓住。
看著腳底消失的路標,在內心疑惑地戳了係統問:
“這是怎麼回事?你WiFi中斷了?”
係統:嘶。童磨那邊的連接出了點問題,你大概不能跑去大本營手撕鬼王了。
我:??
不是吧阿sir?
要不要那麼吊我胃口啊?
我頭也都染了指甲也作了你最後告訴我就這?
“給你差評哦!到底發生了什麼?”
邊說著邊我邊重新切出了監控畫麵。
四下掃了眼發現此時正身處一座雲霧繚繞的山間。
於是隨腳上了顆最高的樹,將身體藏進了被陽光照射不到的樹蔭裡。
好在山裡霧濃水汽也多,即使是白天以現在不完全鬼的狀態也不是無法忍耐。
再看屏幕,便見著原本清楚監控著奇怪房間的畫麵變得模模糊糊滿是雪花點起來。
我拍老舊電視一樣好不容易幾巴掌往光屏上扇去才勉強穩定了畫質重新看清此時的場景。
然而看清之後就忍不住驚呆了。
我發誓不小心點進醫學生解刨視頻的人肯定會和現在的我深有同感——
地麵是破碎的頭骨和冰渣,染紅了地板的血色和地上不明轉動的眼珠子……
在我有些反胃之際係統迅速地給我加了個小破站類似的黑幕遮了遮。
手裡也是一沉。
垂眼看去,手心中立刻多出了一杯正暈出朦朧霧氣的溫熱巧克力奶。
唔,是我上次提過一嘴很好喝的飲品。
“沒事吧?”
係統難得沒有不正經的嗓音傳來,他這時的語氣溫柔且飽含關心得都快要不像他的人設了。
“我們不去了也沒事的,鬼王也不是非得等白鳥你來解決。”
“不是,我沒有被嚇到,”我說,吹散了冒出的熱氣小心地抿了一口杯壁,“我是說,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剛剛有那麼一瞬間有些替童磨感到可悲……”
“嗯。”
係統隻是簡單地回應了一聲,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其實他剛剛也看到了那一幕,甚至因為有更廣闊上帝視角的緣故,比白鳥知道的更加清楚。
他明白鬼舞辻無慘並不是因為童磨沒有完成他的任務、將白鳥帶到鬼的陣營而憤怒的。
——而完全是因為,當時,直麵少女那句威脅的話語之時,身心都受過創傷的鬼王再一次透過童磨的眼睛重溫到了數百年前從某個劍士那邊所領會到的恐懼而又無能為力、被碾壓到塵埃泥土裡的感覺。
說白了就是遷怒。
惶恐不安,無能狂怒而又無處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