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去哪?為什麼要走?
在對方語罷之後,慕珂帶著心中的問號三連,滿目疑惑的看向王憐花。
“我答應了陰姬來做客的,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呀。”姑娘抿了抿唇,神情茫然的又道:“倒是你,信沒有收到嗎?怎麼突然跑來神水宮了啊?”
見她從容,神情間不帶半點被迫的委屈,王憐花啞然,頃刻間恍然大悟。
原來,那封信上寫的竟是真的!這傻丫頭居然真的是自願來這狼潭虎穴之中做客的!
一時間,王憐花在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的同時,也忽然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姑娘到底有沒有常識,神水宮那是什麼地方,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嗎?
僅一麵之緣的人,就敢跟著對方離開,這丫頭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稻草嗎?也不怕對方把她給賣了!
這樣情緒起伏劇烈的心理活動,在對上姑娘那雙懵懂的杏眸之時,須臾間戛然而止。
那雙眼睛裡有好奇有茫然,乾乾淨淨的宛如雨後放晴的天空,清澈如洗。
隻一眼,王憐花忽然便有些泄氣。
算了,跟個傻子計較些什麼?
似是察覺到他的情緒有異,慕珂也跟著緊張了起來。隨後,她抿著唇不再言語,地板上她粉嫩圓潤的腳趾頭挨在一起,正不自在的磨蹭著。
王憐花一抬眼,入目的便是她難得緊張的神情。
就像是一隻忽然知道自己犯了錯的小獸,可憐兮兮的睜著水潤的大眼睛,故作無辜,惡意賣萌。
喉嚨一哽,王憐花便什麼責怪的想法都不翼而飛了。
你可以怪世道的艱難,怪人心的險惡。
可純真本就是無辜的,有錯的從來都是惡人。
大不了,他時時刻刻跟在臭丫頭的身邊,好好保護她就是了……
她傻任她傻,總歸他受點累就是了。
歎了口氣,隨後王憐花走到床榻邊,將慕珂的繡鞋拿了過來。
麵無表情的蹲在慕珂身前,在姑娘茫然的視線裡,他緩緩開口道:“抬腳。”
這是做什麼?
帶著疑惑,慕珂依言去做,因單腳站不穩,便附身兩手撐在了王憐花的肩頭。
彼時,兩人的身體靠的極近,王憐花一隻手握住那隻腳底沾滿了灰塵的白嫩腳丫,另一隻手拖著自己的廣袖,仔細的擦拭著慕珂的腳底。
布料摩擦帶來酥麻的癢意,以至於慕珂再開口之際,聲音也帶著些許笑意。
“你這是在給我穿鞋嗎?”
王憐花沒有抬頭,隻毫無情緒起伏的嗯了一聲,隨後將一隻繡鞋輕柔的套在了慕珂的左腳上。
“那我們還走嗎?”
“你不是非要在神水宮做客嗎?”
提起這個,王憐花還是有些氣悶,因為這臭丫頭實在太會找麻煩,水母陰姬這樣的存在,就連王憐花也不敢隨便招惹的,她倒好,直接跑人老巢裡住下了。
心裡雖生著悶氣,可他手上的動作卻越發的溫柔。
剛穿好一隻鞋,王憐花又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慕珂的另一隻腳。
好好的白袖上,氤氳開一片灰黑的痕跡。
“那如果我們不走的話,給我穿鞋做什麼呀,我都要睡了。”
話音落下,便見王憐花的動作一僵,神情也多了幾分懊惱。
但很快他便回過了神,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幫慕珂把鞋子穿好了。
倒是他關心則亂了,光想著地上涼,小姑娘赤腳站著容易生病,卻忘記了她之前正在床上打滾。
早知道……
就直接把她抱上床好了!
當然,這樣的想法王憐花也隻是想想罷了,因為他跟慕珂的關係真的還沒有好到那種地步。如果冒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反倒顯得他這人太過輕佻。
雖然他確實也不怎麼正經,但是在麵對慕珂時,他想給予她自己所擁有的,全部尊重。
……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站起來,認真的注視著慕珂:“真的不想走嗎?”
“最早也得明天才能走,我答應了陰姬要留下來做客的。”
即是做客,沒有被招待完畢,又怎麼可以離開呢?
要知道她可是個守約的人,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
若是拖到明天的話,倒也不算太晚,就算王憐花不再用金巧的身份,僅一天的時間,也不會讓人察覺出真正的金巧已經失蹤,順藤摸瓜到他這裡來。
稍加思索,他便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那你睡吧,明天我們一起離開。”
*
與此同時,客棧裡的眾人便沒有慕珂這樣好眠的機會了。
在陸小鳳等人的眼中,危機還未解除,就算慕珂武功再高超,對上水母陰姬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
救人是必須要救的,隻是怎麼去救反倒成了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