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呐,你知道概率學麼?”
雖然身高很可觀,屬於少年的肩膀還是清瘦的,上麵頂著的腦袋更是稚嫩到傻,儘管剃著圓寸戴著耳釘,也不像個混社會的,更像是個呆呆的雞雛崽子。
“哼。”他不說自己不知道,鑲鑽的耳釘在不甚明亮的光線中,閃爍著倔強的微光。
“概率學研究的是隨機事件,就是有些事情可能發生,有些事情可能不發生。比如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壞人,我也可能遇到一個好人。”
“我說老爺子你腦袋彆晃,擦藥呢,小心都給你抹嘴裡。”
陸辛拿著從警察那兒借來的碘酒和棉簽,在那張老臉上塗塗抹抹。
“所以說,一個人隻要去做一件好事,那麼彆人遇到好事的概率就會更高,這個你明白吧?”
“彆跟我逼逼了,唐僧都沒你能嘮叨。”
“而且,好事它是能傳染的,你遇到了一個好人,遇到了一件好事兒,你覺得不錯,那你可能也去做個好事兒,對不對?那這樣,你做一件好事就變成了很多的好事,在概率學上來說,隻要這個數字積累,那麼整個的概率將大大增長。”
陸辛後退了一步,滿意地看著自己在老人臉上用碘酒畫的唐僧。
“你看,你今天幫我搶包回來,做了一件好事兒,我這一天就成了挺好的一天,對不對?人呐,多做好事兒總沒錯的。”
“知道啦知道啦!老唐僧!”
……
躺在床上的陸辛睜開了眼睛,他是被鬨鐘吵醒的。
起床,他打了個電話:
“老馮,到地兒了沒?查一查,東西都備好了麼?”
電話那頭的老馮說:“陸哥,東西都差不多了,您昨天在我這煨的佛跳牆您看我什麼時候提錢老板這來呀?”
“下午五點吧,不是說六點開始麼,五點來了放在灶上用底火再燜著,快開宴了就開始分,錢老板說要一上來就要顯擺顯擺,咱們就隨他的意唄。”
“行,陸哥!那您看您什麼時候過來給我們鎮場子呀啊?錢老板公司的秘書問了我好幾遍了,嘿嘿嘿……”
“我……下午三……四點吧,你帶著你徒弟把料都備好了,上次的那個蝦線都沒去淨,逼著又給蝦開了背,這次你把你徒弟看牢點兒,可彆再出岔子了。”
事情在電話裡一樣一樣交代得七七八八,陸辛突然轉了個彎兒說:
“老馮,你家的車有沒有在沽市這兒空著的,我去開一輛。”
“陸哥,您要用車啊,您早說啊,我早上給您送過去,您抬腿兒就能用了,現在的話,我那兒還有輛霸道兒,您不用操心了,十五分鐘,我讓留家裡的剛子給你把車送過去。”
中午十一點,沈小甜站在石榴巷門口,看見一輛挺大的車“吱——”地停在了她身前。
男人帥氣地從車上跳下來,開口說:
“開這麼個玩意兒去櫃子那吃海鮮,櫃子能酸死我,唉。”
一句話,就讓沈小甜對那個“櫃子”好奇了起來。
陸辛給沈小甜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你能上去吧?”
沈小甜皺了一下眉頭:“你總是俯視我,是不是覺得我特彆矮?”
陸辛:“不是,是我騎摩托久了,看這車總覺得它太高。”
沈小甜坐上車的時候是笑著的。
“快遞已經寄出來了。”她沒忘了跟自己的“課代表”兼“顧問”彙報一下進度。
陸辛開著車說:“我帶你吃個飯結果給你找了個麻煩事兒,難為你還這麼上心,一會兒我掐著櫃子脖子讓他給你加菜。”
車子一路往東南方向走,不一會兒就出了城。
路上的人比想象中多,陸辛想一腳油門踩下去都沒有機會。
“哎呀,今天是周末,我說怎麼這麼多人呢。”趁著紅綠燈的功夫,陸辛研究了一下車上音響,挑了首歌開始放。
“這車是我一個朋友他兒子常開的,嘖,九五後。”陸辛話音剛落,音響裡電吉他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勇敢的你,站在這裡,臉龐清瘦卻驕傲……”*
主唱的聲音裡鼻音略重,吐字兒都犯著懶,在音樂到達高潮的部分卻成了根手指頭,一下一下往人心裡戳,聽得人隻覺得心裡顫了兩下,頭皮已經麻了。
一曲終了,陸辛長出一口氣,說:
“還挺好聽哈。”
是很好聽,沈小甜點頭。
“霸道”裡安安靜靜的,隻有歌聲又響了起來。
兩個人就這麼聽了半個多小時的歌兒,在快要十二點的時候到了一個叫“二貓海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