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原子被另一個原子擁抱。
比如鈉, 它鹹了。
比如鐵,它綠了,或者黃了。
比如沈小甜, 她……
“你真的好高啊,把星星都遮住了。”
被陸辛抱在懷裡的時候,沈小甜努力仰起頭,才看見了陸辛的下巴。
陸辛的兩個手臂撐成了一個環,繞著她的肩膀把她環在了中間。
與其說是個擁抱,不如說是陸辛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卡座兒”, 給沈小甜留下了足夠寬裕的空間。
沈小甜往裡靠了一下,陸辛又正好低頭,所以,她幾乎是一頭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像是來了個頭槌攻擊。
“唉,果然這個也得經常練習。”
後退一步從陸辛的懷裡出來, 沈小甜笑容滿麵,抬手捂著自己的腦門。
陸辛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問她:“行吧, 這個原子撞一起還挺激烈吧?”
“還行吧。”說完, 沈小甜轉身就走, 進了酒店的大門。
留下陸辛在原地, 他把手臂微微舉高,好像還能聞到殘留的香氣。
放下手,他轉頭又看向遠處那所大學,目光了越過燈光華彩和黑夜中靜默的距離。
……
早飯還是沈小甜帶著陸辛去吃的, 學校斜對麵的餛飩店買的是南方的雞湯小餛飩,皮薄得像一層紗, 肉餡兒卻沒什麼味道。
像是吃一碗雞湯做的麵片兒湯,都覺得麵片兒太爛了。
沈小甜覺得很可惜,她讀書的時候這邊有一家賣小餛飩的,不僅餛飩的味道很好,連糖炸糕也很棒。
可惜現在那些後來的學弟學妹是沒有這個口服了。
“北京這個地方變化得太快了,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一個暑假回來,喜歡的小吃店都換了個七零八落。”
吃了一頓不滿意的早飯,走在人行道上,手從冬青葉子上拂過,她對陸辛這麼說。
陸辛說:“哪個大城市都這樣,變得快就是留下來的少,我在上海晚上擺攤的時候,一個周,我旁邊的攤兒換了兩家。”
“哦。”小甜老師想了想,反問陸辛,“你不覺得是你的手藝太好,讓你旁邊的攤位競爭壓力太大嗎?”
顯然,她還對陸辛用炒餅統治一條街的事兒念念不忘。
上午他們就在學校周圍逛了逛,海澱區的風好像一直都很大,還很乾燥,也實在沒什麼風景好看。
可隻要是有個人能一直陪著聊天,也不在乎聊什麼,開心就行,這一路也會很快樂。
唯一的問題是不知道中午吃啥。
他們走到的地方是個CBD,目視所及能吃的,幾乎都是各種全國乃至全球連鎖的餐廳,種類從米線到牛排。不管是意大利麵的麵還是老北京的麵,現在都放在了眼前讓你去選。
“那個麵館好像不是連鎖。”
陸辛指著路對麵對沈小甜說。
“它是北京市內連鎖。”沈小甜如此說道,“我研一的時候連吃了一個月。”
最後,陸辛選了一家川菜館,門臉兒不大,也不是連鎖。
小甜老師問自己的課代表:“你為什麼選它呀?”
野廚子很有經驗地說:“能在這個地方開下去,這家店是跟多少國內國際的大牌競爭啊。”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樣子。
餐館裡麵有點老,沈小甜坐下的時候笑眯眯地問陸辛: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家店的老板是個不差錢的拆遷戶?店能一直開下來不是因為東西做的好,而是因為不用交房租?”
這個問題可真是太刁鑽了。
陸辛想了想說:“我還真遇到過一個,不過……一個不差錢的老板,這個概率肯定比做飯好吃的概率低吧?”
一來一回,兩個人對這頓飯的質量都期待了起來。
陸辛點了一份兒宮保雞丁、一份魚香茄子、一盤撈汁木耳,沈小甜說北京的空氣太乾了,他又點了兩碗純素豆湯飯,又要了兩個五香鮮肉的鍋盔。
“單看菜單,還挺成都的。”
陸辛對沈小甜說:“豆湯飯和這個鍋盔,離了四川,還真少有川菜館子做。”
店裡雖然看著舊,兩個服務員卻都是年輕精神的小夥子,風一樣來點了菜,風一樣地添上茶,在CBD這種地方,真是一切都講究效率。
“幸好老元不在這兒。”
宮保雞丁端上桌的時候,陸辛對沈小甜說。
“我說過吧,魯菜和川菜都覺得宮保雞丁是自己的,一個貴州人,帶了一個山東廚子去四川當官兒,在那兒把原來山東的醬爆雞丁給做出名兒了。你說這個官司怎麼打?
“這家雞丁看著還行,隻有蔥段兒、花生米和乾辣椒,我是真不喜歡他們那些人往裡麵放黃瓜胡蘿卜。”
陸廚子又開始了他的專業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