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個男人震撼的是,使出這樣強大異能力的僅僅隻是個還沒他腿長的孩子!
對方的存在感太弱了,又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角落裡,看起來沒有絲毫威脅性。
就算察覺到了這一點,他也不能接近到那孩子一絲一毫。正好沒有遠程攻擊的異能,這下貓和老鼠的角色徹底調換,被死亡籠罩的人變成了叼著煙的男人。
他們都被幼童人畜無害的外表給欺騙了!
被一根出其不意的絲線透穿心臟的男人這麼想著,那線太細太透明了,沒有發現的下場就是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些線,太硬了。
壯碩的身體砰地一下砸在地上,剛才強大到不可戰勝的敵人居然輕而易舉就死掉了,並且死亡得太快了,隻有幾秒鐘的時間,一眨眼就被消滅掉。
一點實感都沒有。
果戈裡還在走神的時候,費奧多爾就從心神恍惚中回過神來,他從地上爬起來,去看那個殺掉異能力者的孩子。
對方烏黑柔軟的眼睛一如既往的乾淨清澈——他還沒有形成殺人是不好的行為這種認知。
在幼崽的記憶裡,自己割破廚娘的手指、殺死狼犬比格、殺掉追殺他們的雪狼時,都會有在意的同齡人、愛重的養父讚美他、鼓勵他。他的認知還是扭曲的,不正常的。
顯然,他的養父也沒有要糾正他的意思,而是拍了拍孩子柔軟的腦袋,告訴他:“我的小野真乖,記住了,以後就這樣殺掉那些可能威脅我們的存在。”
虛弱到都已經咳出血來了,費奧多爾還沒忘了給木木野洗腦。疼痛使他麵色不太好看,但他第一時間還是來找了自己的養子。
剛才那場戰鬥顯然也消耗了幼崽的大量體力,他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唇色也蛻變成稍淡的薔薇色。聽到了養父的鼓勵後,他漂亮的眼睛裡閃著亢奮的亮光。
“我也……總算有了可以保護父親的能力了。”
“很開心。”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多半是躺在父母的懷裡撒嬌,費奧多爾和果戈裡都以為被他們慣得有一點小嬌氣的幼崽會喊累喊難受,噘著嘴小聲抱怨。
可是沒有,他眼睛亮晶晶的,沒有對力量的崇拜和盲目自大,不像一些人有了異能力可以殺死比自己強百倍的大人就覺得不可一世。
他在喜悅,因為自己的能力可以保護在乎的人。
果戈裡咳嗽了兩下,剛剛笑起,就扯到了自己的傷處,疼得齜牙咧嘴。
“很抱歉,我也不想打擾你們父子情深的。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不是去醫院處理傷口呢?還有那些人,應該都是一個團夥的吧,這麼久沒回去,領頭人也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白發金瞳的少年看著費奧多爾吃癟的表情,很想哈哈大笑來著,可惜他的身體不允許。
以後也繼續不解風情,看起來氣人的效果還算不錯。
…………
費奧多爾和果戈裡攙扶著出去,木木野牽著前者的衣角,半步不移地跟著他們兩個。
他們這個樣子肯定沒辦法去醫院了,隻能隨隨便便找一個診所,威脅那裡的醫生幫他們治療、開藥。
正好不遠處就有一家診所,門麵看上去很陳舊,但是能在莫斯科挺立這麼多年,醫術應該還算說得過去。
這裡地處城市外圍,來看得起病的還是中產階級,窮人寧願扛過去也不想花費大價錢來治療。近些年的經濟很不景氣,上層的環境也不大好,所以看病的人也很少。
診所門可羅雀,裡麵也是寥寥無人,醫生和護士還聚在裡麵打牌。
兩個人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房間的四周,很顯然這家診所並沒有充足的資金可以安裝監控。
“你們是誰?!我們不接待乞……”
幾分鐘的兵荒馬亂之後,兩個少年安靜地等待著護士的包紮和醫生的正骨,這兩人雙手都在顫抖,顯然怕得不輕。
幼崽率先接受檢查,並沒有什麼大礙,隻是有些脫力,補充一瓶葡萄糖水,好好睡一覺就可以恢複了。
至於吃上葷素搭配的一餐,醫生就沒說了。在這種時候,危險重重的一行人也不像是能吃得起營養餐的樣子。
木木野的身體很健康,比他那柔弱的養父狀態要好很多。
檢查途中,果戈裡忽然將尖刀扔出去,一個黑色的方形通訊器給擊碎,滋滋兩聲徹底報廢。
天使般柔軟乾淨的笑容在少年臉上綻放,說出來的話卻和惡魔沒什麼兩樣,“不要嘗試著去聯絡外麵的人哦,否則我不保證這個刀子會不會落在裡麵身上。”
即將給他們治療的醫護抖得更凶了。
木木野坐在費奧多爾身上,抬頭看了看他的養父一樣。麵對外人凶殘,笑容涼涼的養父會給他一個很淺很溫柔的笑,就像是真正地很愛他一樣。
葡萄紅的眼珠子裡閃著柔和的細碎光點,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恰如其分。
“姐姐,你不用那麼害怕,我父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不會對你們動手的。”
包紮的護士滯了滯,看了看年歲尚小的幼崽,又瞥了一眼年齡顯然不足十五的少年,發出了一個直擊靈魂的疑問,“父親?”
“是的,雖然是養父,但是對我很好呢。”幼崽生得柔軟漂亮,細碎的黑發軟趴趴地搭在他雪白的臉頰上,美麗得如同幼女手中把玩的洋娃娃。
這樣乖巧可愛的孩應該是不會說謊的,那氣質純淨的就像是母親最愛的小百花。
會收養幼童的人,性格再怎麼也不會惡劣到哪裡去,至少比剛剛動不動就耍刀子的那個白發少年好多了。
果戈裡:?
幸虧護士小姐思索的那個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則肯定會暗自吐槽所謂性格好的人就是個黑芝麻湯圓,白色外皮底下流出來的都是濃鬱的黑汁兒。
不過兩個敏銳的人也發覺了在木木野說完這句話之後,護士小姐包紮的動作顯然平穩鎮定了不少。
費奧多爾用尚且完好的手揉了揉小廢物柔軟的腦袋,“好孩子。”
“唔,醫生叔叔也不用太害怕,果戈裡叔叔其實也是好人哦。前提是彆人不主動招惹他,他絕對不會做出不好的事情!”幼崽拍著小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有他在其中調節氣氛,診所裡冷硬驚恐的氛圍消散不少。
他們在診所治好了傷,又用了食物,補充些體力。
不過不能一直都留在診所,裡麵的醫生護士夜裡還是會回家的,為了不讓他們的家人找來,最後由演變成令他們不利的局麵——比如說帶來警察什麼的。
所以在晚上他們還是要放這些人離開,並且不能留在這裡。
身處黑暗的人,從來不吝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摩其他人。說不定他們前腳放這些人離開診所,這些人後腳就會找來人和武器對付他們。
儘早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
寒風呼嘯,像是刀子刮在臉上一樣叫人生疼。車輛在到達莫斯科後就像是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宣布報廢。
即將到來的暴風雪,迫使他們必須得找一個合適的庇護所,最後尋尋覓覓隻發現了一個天橋。
那裡麵還有不少麵色麻木的窮苦人,身披著勉強保暖蔽體的破爛大衣,看見他們的到來,眼睛也沒有絲毫神采——費奧多爾他們現在看起來可比乞丐還狼狽。
倒是有凶惡的讓人想趕他們出去,但是在發覺他們一行人同樣不好惹、還散發著死亡的恐怖氣息時,又訕訕放棄。
費奧多爾有些遺憾,本來以為可以趁此反打劫一波。
今天注定是他們這段時日以來,過得最窘迫的時候了。
幸好離開診所之前就預測了風餐露宿的可能,這兩個家夥連吃帶拿,走之前還沒忘了拿走了櫃子裡乾淨的幾床被子。
比強盜還強盜。
占地麵積廣闊的天橋在今天暴風雪肆虐的時候是最好的庇護所,雖然最好的位置被彆人占據了,但這對於費奧多爾一行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事。
直接走過去搶走就行了,霸道得令人驚怒又恐懼。
沒人敢反抗惡魔,除非這個人想死。
比如那個在最中間的男人就死得很徹底,他們甚至沒看清這兩個少年是怎麼動手的,隻隱約瞥見黑發少年手放在那個男人身上,對方就沒了聲息。
正好外麵傳來轟隆的聲音,一抹月光刺破黑暗照在少年的臉上,將那雙紅色眼睛映得妖異詭豔,給人靈魂上的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