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沽的出現一下子打破了最開始的格局,他將頭盔夾在臂彎間,一隻手隨意地理著額前的黑發。他的眼角微微向上挑,在五彩的燈光下就像鉤子一樣。
那幾個金發碧眼的年輕外國人已經確定謝沽的身份,直接走了過去,臉上還帶著崇拜的表情。其中一個外國小夥激動得就像國內追星迷妹看到愛豆那樣,兩隻手握著小拳拳在胸前揮舞。碰巧他今天也是醫生裝扮,他看了下四周,最後揪起自己沒有一絲灰塵的白大褂,遞到謝沽的麵前,說了一長串法語。
“他在說啥鳥語?”一旁看戲的李妍迷惑地問道。
“差不多就類似於——”沈舒梨捏著鼻子,小聲地在李妍耳邊尖著嗓子說,“我的哥哥我愛死你了,能給我你的簽名嗎,啊我死了。”
李妍被沈舒梨這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直笑,先是誇沈舒梨怎麼還沒成為影後,然後又感歎道:“這家夥也真是敢玩啊,我可聽說開賽車等於玩命。”
有些人根本不是想玩命,就是想送命,隻是一直沒送掉。
沈舒梨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塊小蛋糕,用手指直接拎了起來送進嘴裡,車厘子果醬在舌尖打了個轉兒。她往欄杆上一靠,突兀地來了句:“你家的點心比以前好吃了不少。”
而此時謝沽旁邊還圍著那幾個外國青年,他們正在遺憾沒有在謝沽退役前看一次他的現場比賽。過了一會兒,除了這幾個外國青年外,有幾個富家女也被謝沽的皮相給吸引住了,開始往那邊靠。
有膽子大的還上前搭訕,可謝沽隻是笑笑,敷衍而過。
像這樣的局其實早就行成了自己的圈子,跟沈舒梨一起玩的基本上都是固定的那一幫子人,無非是商圈舉手投足的家族裡年輕的一代。而一般的流量藝人很多都想要往他們這個圈子但能成功的少之又少。
沈舒梨此時半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翹著腿,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看著彆人玩骰子。剛才她上場玩了兩局,才發現還是看彆人玩比較有意思。索性直接把外麵擺著的車厘子果醬蛋糕拿到自己手邊,一邊吃一邊觀戰。
其實在哪當然都能
玩骰子,關鍵還是湊在一起聊天。
而今天的話題自然就落在了謝沽身上。
謝沽消失這四年,這個名字幾乎都被人忘記了,所有人基本上都以為謝沽是被徹底軟禁在了國外,而且爭奪謝家財產的遊戲,他本應早就被踢出局了。
可沒想到一回來,就替代謝老爺子主持了夏末的酒會。
“沒想到謝沽一回來就這麼受女人歡迎啊。”有人感歎道,“四年過去還是這麼能招桃花。”
此時謝沽正在和李紳他們打台球,而旁邊已經圍了幾個身材窈窕的小藝人,還有幾個年輕的小女孩往前遞酒,但謝沽都沒接。
“怕是連謝沽是誰都不知道,就趕著趟兒往上湊。”
“你說謝老爺子是為什麼把他招回來。”
“他那個正牌兒子謝景就是個酒囊飯袋的草包,前兩天喝了酒還偏要開夜車,大馬路上車開得都是歪的,直接進局子,好不容易才保出來。”
“知道自己那兒子廢物,當初乾嘛把彆人遣送出去?謝老鬼真是沒點人性。”
“——少說兩句。”就在大家快要議論開的時候,李妍咳了兩聲。因為她看到原本躺在地毯上吃蛋糕的沈舒梨,手裡的蛋糕已經僵在空中三分鐘了。
再說下去,這裡怕是要出事。
李妍畢竟是今天派對的主人,主人都發話了,大家誰還敢繼續說下去。
“舒梨要不要來玩?”
沈舒梨將最後一塊蛋糕吞入腹中,她從毯子上站了起來,將修女裙的人褶皺撫平,聲音不鹹不淡:“你們玩唄,躺累了,我出去透透氣。”
說完沈舒梨就往彆墅外的後花園走去。
剛剛蛋糕吃得太多,有些膩。她拿了杯白葡萄酒,用酸澀的味道去中和此時胃裡的感覺。
李妍家的後花園鋪了草皮,柔軟乾爽的草踩在腳下比貂毛地毯還要舒服。她一個人閒得無聊,拿出手機回了兩條工作上的消息後,她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瀏覽器,在上麵打下了Roy這個名字。
她直接搜索,發現都是些什麼高中生英文名合集。
果然,謝沽的出現讓她智商下降不少。
於是,沈舒梨又在後麵添上了“賽車”兩個字,還沒等她按下搜索鍵,已經彈出來了一排信息。
——Roy賽車封
神
——Roy賽車史上最具天賦的亞洲選手
——Roy賽車車禍現場視頻
……
第三個詞條一下子就吸引了沈舒梨的注意。
當她點進去的時候,立刻就彈出了自動播放的視頻,僅僅是占據著手機屏幕的一小塊——一輛紅色的方程式賽車在對手的死死逼迫下直接衝出了賽道,翻轉兩周,冒著濃濃的黑煙,車前蓋已經用明火燃了起來,觀眾席上一片喧嘩混亂……幾個工作人員穿著防護服衝了上來,從車裡拉出一個人。
僅僅是一小塊屏幕,沈舒梨都看得出來,是謝沽。
他整個人幾乎是被脫了出來,兩條腿垂在地上,被抬上擔架。
沈舒梨原本以為自己會開心,可看到這個畫麵的此時此刻,她竟然連鏈接都不敢點開。
他選擇賽車,他媽的就是為了尋死。
這樣的念頭在沈舒梨的腦子裡越來越強烈。
就在這個時候李妍從彆墅裡走出來拍了拍沈舒梨的肩膀,皺著眉說:“還是外麵空氣好,裡麵那幾個老煙槍快把我熏成臘肉了。”
李紳看到李妍也出來了,於是走了過來。他們這一幫男的打了半個晚上的台球,也有些累了,於是都從台球室裡出來,在室外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