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沽,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沈舒梨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承載著絢爛的燈光,投下?一片陰影。她纖細蔥白的手指死死地摳住謝沽扣在她手腕上的手上,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謝沽這次是真的用儘了全力,沈舒梨的手腕已經紅成了棗色。
沈舒梨用儘全力,將手臂從謝沽的手上掙脫出來。
此時四周嘈雜混亂,碰杯的聲音與大笑聲交雜在一起,像是一出舞台劇最後的慌亂的準備。而所有的嘈雜混亂,都在沈舒梨與謝沽的這場對峙中走到終點。
沈舒梨的眼眶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蕩漾,漆黑的瞳仁前起了一層大霧:“謝沽,你真的覺得我會什麼?都察覺不到嗎?謝老鬼能找我有什麼?事情,我爸是個什麼?尿性,我比你更清楚。”
謝沽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慌亂,原本死死握住的手掌在被沈舒梨甩下來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落——
他自詡聰明,可終究無法掌握一切。
曾經他驕傲地認為,沈舒梨愛他,隻要關於沈舒梨的事情他都能輕鬆掌握。
可並不是。
他慌忙地像是一個想要抓住蝴蝶的小孩,再次伸出手想要去抓沈舒梨的手腕——
沈舒梨卻向後退了一步,謝沽的手撲了個空。
沈舒梨第一次見到謝沽出現這樣慌張的表情。
他本該是這場盛宴的主角,驕傲得不可一世?,帶著從絕地反殺的卓越。
沈舒梨不禁冷笑一聲,想起他剛剛回國的時候,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原來有些東西隻有到了快被奪走的時候,才會知道要選擇珍惜。
“沈舒梨……”謝沽的眼神死死地扣住沈舒梨,他那好看的薄唇微微顫抖,接下來的話已經從喉管抬到了嘴邊——
“謝沽。”沈舒梨揚起嘴角,這一次再也不是謝沽占上風了,“你覺得我會不會答應這樁婚事呢。”
果然。
沈舒梨一句話點破了前麵所有的鋪墊。
“不要——”謝沽搖頭。
此時沈舒梨嘴角仍舊帶著的淺笑?,她提著裙子?轉身離去,隻留下?背後那一雙好看的蝴蝶骨,一點一點隱匿在舞動的人群之
中。
沈舒梨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超脫,甚至覺得自己變得輕盈了起來。徒留下?背後慌忙的謝沽,她沒有再回頭,不管後麵將要麵對怎樣的事情,她終於不再是高中那個謝沽勾一勾手指就會跑過去的小女孩了。
-
李紳原本開開心心地來參加這次酒會,想著又可以結交不少?漂亮美女。畢竟他心裡清楚謝勝大操大辦這麼?一場活動,無非是想要幫自己的寶貝兒子們找一個成家的好對象。那麼對於他這種閒雜人等,這不就是一場大型交友晚會啊!
他慢慢悠悠地走進這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突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不是趙青靈那個孽畜嗎?
當他的眼神剛剛投過去,趙青靈就感受到了,她微微側過身和李紳的目光相接,又立刻轉了回去,就當做沒看見。
這女的還?懂得回避了?
終於知道他不是什麼?猥瑣粉絲了吧!
我還?偏就要跟她打招呼。
“喲,這不是趙大明星嗎,怎麼讓小的在這兒碰見您了。”李紳那語氣無比的戲謔,就差吹一聲口哨了。
趙青靈看著李紳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本來自己今天應該去參加開機典禮的但被家裡逼著必須來參加這個活動,還?碰上了這個瘟神。
自從知道李紳是李妍的哥哥以後,趙青靈決定離這個人十萬八千裡遠。
“一日為粉絲,終身為粉絲!我當時擠出寶貴的時間來跟你合照了,你就必須得是我的粉絲!”趙青靈一通鬼才邏輯輸出,企圖把李紳弄得啞口無言,“你彆以為你是李妍的哥哥就能怎麼樣!”
“哇,你這人講不講道理?”
“還?真就不講道理了我。”趙青靈兩隻手叉腰,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模樣,“我又不是沈舒梨……”
話音未落,趙青靈就看到遠處的沈舒梨和謝沽。
“他們倆怎麼手都拉上了?”
“謝狗牛逼!終於用行動征服了喜歡的人!”
李紳的話音還沒完全落地,就看到沈舒梨將謝沽的手掰開……
李紳:“……”
趙青靈笑得直不起腰,拍了拍李紳的肩膀:“你是專門搞笑?的嗎?”
就在趙青靈笑得直不起腰的時候,旁邊一個侍
者端著滿滿一盤子?的香檳正往這邊走過來。趙青靈蹲的太低,以至於侍者沒有看見麵前的人,徑直朝趙青靈撞去……
“小心——”
李紳將趙青靈往身上一攬。
趙青靈一聲驚呼,整個人被李紳給?攬在了身上,發出一聲驚呼。
她的裙子?與侍者的手臂幾乎擦過……
“對不起對不起!”侍者這才看到趙青靈,趙青靈在娛樂圈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侍者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不好惹的人物。
“小心點辦事。”李紳皺著眉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會注意的!”
“無礙,忙去吧。”李紳手一揮,隨即將趙青靈扶起來,無奈地說道,“姐,看著點路行?嗎?”
趙青靈:“……”
趴在李紳身上的那一刻,趙青靈第一次感覺這個不著調的男人身上公子哥的氣息,幾次的相遇都太過戲劇化,她都快忘了李紳畢竟是名門李家的人。
“趙青靈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乾嘛!”
趙青靈這才回過神來:“看一看你不行??”
就當兩個人快要吵起來的時候,突然第三個人加入了兩個人的對話。
“謝明源?”李紳臉上頗有意外之色。
趙青靈第一眼還誤以為是謝沽,可在定睛一看才發現隻不過是和謝沽長得有幾分相像。趙青靈這樣的小輩並不是常常流連於豪門宴請,謝明源這家夥又灑脫愛玩,鮮少?在正式場合路麵,自然不認識。
她隻知道麵前這人的氣質遠遠不及謝沽。
謝沽就算不做任何的表情,都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就像是一汪原始叢林裡的沼澤,不知道裡麵的棲居的是鱷魚還是毒蛇。
而麵前這人,一股世俗胭脂粉味,雖笑不達眼底,也看得出被浮華世界浸染頗深,若放在以前,便是那流連青樓的草包公子。
“看到我很意外嗎?”謝明源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李紳的肩膀,“你這小孩一下?子?長這麼?高了啊,也是一表人才嘛!”
“這話聽得爽!”李紳說道,“你不是最不愛這種破爛交際嗎?聽說你新買了輛勞斯萊斯幻影……”
“下?次帶你玩玩。”
“行?!”哪個豪門公子爺不愛豪車,李紳答應得爽快,“還?
沒說完呢,你今天怎麼有心情來這兒?”
“那還不是我那老爹逼著我。”謝明源說著,“我他媽一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他說讓我跪,我就得跪,煩都煩死了。現在還給?我拉了一出聯姻……”
“聯姻?”這種事情對於豪門來說也是屢見不鮮,李紳的父母最初也是聯姻,不過算是幸運,培養出了真感情,“和誰啊?”
“沈舒梨。”
“噗——”
結合剛剛那一幕——
謝狗這是做錯了什麼?啊!
自己的女朋友要去和自己的草包哥哥結婚!
“救護車準備好了嗎?”李紳用顫抖著的聲音問道。
“救護車?給?誰啊?”半天沒開口的趙青靈接腔。
“按現在這個局勢——”李紳深吸一口氣——
“給?誰都有可能。”
-
沈舒梨甩開謝沽後上樓。
樓上的環境要比樓下安靜許多,就連溫度也不像樓下那般燥熱。她深吸一口氣,把剛剛起伏的情緒平複下?來,每一步都走得平穩。
謝勝正在樓上等她,他平時喜歡坐於高位,享受著眾星捧月的感覺,而這次,他選的地方卻是一張中式的小長桌,而他已經泰然坐下?。
沈舒梨這一年來很少?見過謝勝,比起曾經雄姿英發的他來說,現在的謝勝已經蒼老的像是蛻了一層皮,臉上出現深深的皺紋,整個眼眶凹陷著,原來的一雙鷹眼也變得渾濁。
看起來,時日無多。
所以才會這麼?急著想要給?謝明源找一個最後的歸宿。
“好久沒見舒梨,模樣倒是越來越標誌了。”謝勝一張老臉上勉強擠出一個和藹的微笑,對著沈舒梨。
他手一揮,旁邊機靈的侍者過來給沈舒梨沏茶。
“這是上好的雨前龍井,還?采取了梨花的香蜜。”謝勝說道。
“謝謝謝伯伯。”沈舒梨品了一口熱茶,茶的甘醇在舌尖回甘,花香味暗藏其中,整個鼻腔裡都盈滿了花香的味道。
“不知道明源哥哥最近怎麼樣了。”沈舒梨故作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小舒梨越來越聰明了。”謝勝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抿了一口茶。
若放在平時,大多是彆人與沈舒梨周旋,被沈舒梨挑明。而這次,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