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青衫 58(1 / 2)

我見風雪 月色白如墨 9596 字 7個月前

(五十八)

鎮國公府,禦史台,觀星閣。

這三個地方,其中人數加起來恐怕有近千人。

如果帝王家一直追尋的亡國三星就藏匿其中,要確定到某具體的人身上,那其實還不夠精確。

......但話說回來,都威脅到亡國了,還講什麼道義不成?

把這三地之中的全部人口都滅絕殆儘,也不失一種萬無一失的選擇。

國祭大殿上占卜,實在不是什麼新鮮事。從先帝聽說亡國三星這一說法之後,占卜就成了曆年國祭的保留活動。

但真的占出具體名字來,還是第一次。

“你們又是玩的什麼把戲?”

高殿之上,沉宴滿臉戾氣:“傳巫師!!”

蝶夢玉是禮祭之前就放進了火盆中的,在燃燒過程中無人靠近。

落針可聞的大典上,人人屏息不敢吱聲,銀止川挑了挑眉,一個巫師模樣的人被帶了上來。

沉宴一聲不吭將三塊蝶夢玉扔在他麵前。燒掉了泥殼的玉“咕嚕咕嚕”滾下台階,停在異服奇裝的巫師麵前。

臉上還塗著紅泥的巫師抖若篩糠。

“小人......”

他囁嚅說:“小人不知道啊!!”

占卜的規程都是早已定好的,身為巫師,也不過是每年按照已有的章程走一遍。

誰知道它今年會變出字來。

但是作為一國之君,占出了對盛泱有威脅的人,難道不是一樁幸事麼?

沉宴竟這樣異樣地大發雷霆。

“你不知道?”

沉宴不怒反笑,他審視著這匍匐在腳下的巫人,竟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笑。

“數十年都無人占出的辛秘,叫你占卜出來了。”

他微笑問:“朕是不是應當賞賜你些什麼?”

天子之怒,伏血千裡。

沉宴哪怕一直以溫和親善的麵目示人,但總有陰鷙狠決的一麵。否則王位,也不會真的落在他手上。

巫師額頭重重扣在台階上:

“......小人不敢!”

“你不敢?”

沉宴反問:“你還有什麼不敢?”

大殿上,人人噤聲。

其實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沉宴如此暴怒,隻是因為那蝶夢玉上有“觀星閣”三個字而已。

若是把這三個字抹去,和楚淵無關,而隻有禦史台和鎮國公府的話,沉宴的怒氣能少一半。

“鐺。”

輕輕的一聲,祭祀場上,百官噤言的安寂中,隻有一人舉步而出。

銀止川慢悠悠晃出列,走到殿堂中央,撿起那塊被沉宴摔下台階的蝶夢玉。

經過烈火的反複燒煉,蝶夢玉表麵的一層泥殼已經完全退去了。

少年將軍的手指輕輕拂過那蝶夢玉,確實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幾個字:

鎮國公府。

再不遠處,火盆裡仍然燒著的,是寫著觀星閣,和禦史台的兩塊。

蝶夢玉材質特殊,從挖出來到用於禮祭,有一層厚厚的泥殼保護,一般不易動手腳。這才用於占卜。但是難以動手腳,不代表不能。

“陛下。”

銀止川沉吟了片刻,說道:“既然是牽扯到國之大事,占卜一次顯然不夠。那麼不如這樣,今日是八月初六,以往的國祭儀典都在十月中旬,不如等介時禮法具全,萬事俱備,再占一次,也算核實,如何?”

看現下的情況而言,沉宴是萬不會接受楚淵也是亡國三星這一說法的。

至於是不是欽天監搗鬼,銀止川也覺得非常懷疑。

除了覺得他和西淮一定是命中注定、天生姻緣,銀止川也一概不相信星宿宿命這一說。

那麼最好的辦法看來,也隻有“拖”了。

沉宴陰鬱的目光在場上所有人麵孔上掃過:“很好。”

他點點頭:“你們辦事辦得很好。”

大臣們麵麵相覷,也不知道他是一語雙關,還是單純地說反話而已。

“——就按此法去做。”

而後便見黃袍拂過,沉宴已經甩袖而去,兀自離席。

這件事的結果最後以折中收場:蝶夢玉上被測出名字的人沒有被拖出去斬立決,但是也全部被□□了起來。

林昆從禦史台暫時革職,銀止川需留在鎮國公府中,不得隨意出城。

莫必歡一黨既暗喜於老天怎麼突然開眼,弄出這樣的好事把楚淵給占進殺破狼三星裡了——這樣也可以解釋他為什麼當初一直假稱自己看不到會毀滅盛泱的人;

另一方麵,莫黨們也有些憂愁。如此明目張膽地拖楚淵下水,恐怕會激起沉宴的極大怒意,總感覺不太對。似乎在給彆人背鍋似的......

***

銀止川一路吊兒郎當回了府,他倒是不太在乎這種占卜之事,隻簡單交代管家近來無事不要出門,就沒提起其他的事。

“七公子。”

管家卻欲言又止,吞吐說:“......姬...那位少俠回來了。”

銀止川一頓,登時說:“帶我去看他。”

姬無恨由於身份原因,每次和銀止川見麵都在隱晦避人的暗房。

實在是他那位弟弟找他找得太緊,而姬無恨又一點也不願意見人家,所以才弄得銀止川也跟著偷偷摸摸了起來。

“少俠,你這一去可真是杳無音信啊。”

一進門,銀止川就如此說。

他模樣含笑,似有調侃謔然之意,但是手上倒是提著好酒“桑梓歸”,一點沒忘記這人每回來都雷打不動的習慣。

“鐺——”,銀止川將酒壇擱到案上,笑嘻嘻說:

“我還當你被姬禍那小子逮到了,準備什麼時候去鏡樓門口替你收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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