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市。淺水灣彆墅區。
二黃待在主人的房間裡, 感受著屬於主人的氣味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變淡, 萎靡不振地“喵”了聲。
和敖驚帆猜的一樣,九處的人扯著“緊急情況”“國家征召”的大旗給安經緯解釋了一番兒子突然失蹤的事情, 剛開始見多識廣的安總懷疑這是某種新型詐騙方式, 遞過來的證件也是某種高仿貨, 直到聯係本市公安局的熟人確認了情況, 才勉強被忽悠住。
可自己兒子自己清楚, 如果說安以源身上有某種讓國家都引起重視的才能, 那就有點搞笑了, 隻是事實俱在,安經緯隻能勉強相信自己兒子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這兩個脈位置不太和諧,我們換成基因鎖吧——開了基因鎖成為稀缺人才的事實。
據國安的來人說,安以源被吸收進組織已有一段時間,一直都能協調好工作和生活之間的關係。因為進的是保密部門,具體情況連親人也不能知曉, 安以源本人的打算是一直瞞著, 沒想到這次任務來的突然,實在來不及打招呼,所以他們才來告知作為其父的安經緯。
“…………”
老父親露出苦澀的笑容。
唉, 兒子跟他不親,有什麼辦法呢?
這麼說以源這學期掛科也是因為分心工作了吧。
簽好保密協議,室內的氣氛為之一轉。
九處的人走了, 留下小袋靈果當做上門拜訪同事長輩的禮節——當麵說明了食量的那種, 安經緯思及剛才詢問安以源什麼時候能回來時, 對方說兩三個月時那遲疑的神色,憂鬱地歎了口氣。
兒子真是討債的,好好地當個富二代不好嗎,何必這樣不聲不響搞大新聞呢?
安總從袋子裡取出個果子去皮啃了口,霍得睜大了眼睛。
這樣的口感……
不會是特供的吧?!
翌日發現自己氣色變好的安總,在確認果子來曆不凡的同時,心中有種難言的恐慌:待遇這麼好,怎麼感覺是給烈士家屬的補償?!
“咪~”
安經緯回頭,看見兒子養的布偶貓,踱步走了過來。
似乎瞧出他的不安,這漂亮的大白喵在他腳邊蹭了蹭,暖絨絨的身體從腳踝未被棉褲包裹的皮膚刷過,令人充分感受到毛皮的柔軟。布布喵仰頭看他,璀璨的藍眸裡蘊滿柔情……
仿佛被丘比特之箭射穿心臟,安·鏟屎官·經緯正式上任。
安總發現,兒子養的貓……
都是貓中俊傑。
雖然品種各異,但智商都處於種族上遊。
這是圍觀了貓咪們的半天生活得出的結論——即使早有心理準備,覺得布布這麼善解人意其他貓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但在看到二黃看動畫,大橘玩遊戲的時候,安經緯還是被震驚得不要不要的。
……尤其是在發現大橘已成為遊戲中類似“自然災害”“不可抗力”的存在後。
有句話說得好:隔著網絡,你甚至不能確定對方是個人。
萬一是隻貓呢?
貓奴:主子來蹂/躪我吧!
劃掉。
至於球球,倒是沒看出什麼來,它的表現和其他倉鼠基本相同,不是吃喝就是運動和睡覺,生活單調而規律。
初一到初五是肯定要跑親戚的,新上任的鏟屎官把四小都安置好,這才施施然出門,當被問及安以源去向時,隻是似惱怒似驕傲地埋怨歎息幾句,語焉不詳地給出一個神秘的微笑,表示等下次見麵讓那臭小子自己說,吊足了親友們的胃口,優哉遊哉穩坐釣魚台。
隻要不犧牲……
呸呸呸。
反正,等安以源回來自己想理由吧,他老了,管不了兒子了。
非常有親爹風範,心安理得地坑了親兒子一把,安經緯混了五天,借口公司事忙,窩回了彆墅。
事後想來,當初那以走私東北虎罪名被逮捕的趙洋也很可疑,不會是什麼外國間諜吧?
還有那隻老虎……
說什麼走私,它明明很愉快地在遊泳池裡貓刨啊。
國安真是太神秘了。
安總搖搖頭,不再思考這些沒有結果的事情,專注地投入幫兒子養寵物的大業中。
此所謂睹寵思人是也。
到初七的時候,安經緯不得不去上班,忙起來更是整天都在公司,根本沒空喂貓。安總本打算聘個保姆,卻發現這完全是多此一舉——布布等完全有能力打理好自己,自動喂食機和自動飲水機到位,他要做的隻是定期清理貓砂而已。
Emmmm。
突然不清楚自己先前為什麼搶了機器的工作。
新的生活模式固定下來,安總每日例行想兒子,四小每日例行想主人,二黃無精打采隻吃不動,雖然胃口受了影響,可還是胖了兩斤。
布布親昵地舔了舔它的額頭:“等主人回來,你就要減肥了。”
二黃有氣無力地“喵”了聲,那也要他先回來啊。
平心而論,從被抱走開始,二黃還沒和主人分開這麼久過,心理可以說是相當不適應,如果不是布布常常在一邊安慰陪伴,它都要抑鬱了。
白色的大貓將橘色的小貓籠在懷裡慈愛地舔毛,這景象無疑會觸動到人的內心深處,想到諸如母愛等一係列溫暖的詞彙,而如果在這畫麵裡再加了一個中年老男人的話,似乎就顯得有那麼點不和諧了……
畫風略顯清奇。
安以源回來的時候,就見到這麼一個場景。
是的,作為一個某種程度上稱得上沒心沒肺的佛係青年,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思念感動等等感性的東西,而是覺得自己的爸在貓咪堆裡顯得有些多餘……
這是親兒子啊。
坑爹。
和坑兒子的親爹一樣。
在內心隔空互相傷害的父子倆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想過/做過什麼,安以源很快收束好心情,接住了首先發現他並投懷送抱的橘貓。
二黃激動臉:“喵喵喵!!”
安以源:“嗯嗯,我也想你。”
布布從床上起跳,跨越普通貓咪到達不了的長度,徑自停在主人肩膀,腦袋蹭了蹭主人的側臉。
大橘……大橘意思意思“喵”了一聲,依然棒讀。
估計它這輩子也學不會真正的貓的叫聲了。
和三貓相比,倉鼠的吱吱聲實在細小,但好在富有穿透力,也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
“爸。”
安經緯看著深陷寵堆裡的兒子,嘴唇抖了抖,最終隻是上前給了兒子一個克製的擁抱,又離遠了些,道:“回來就好。”
“…………”安以源,“我回來了。”
佛係青年不由懷疑九處的人究竟乾了什麼,是不是用某種姿勢暗示自己可能會為國捐軀。
仿佛有溫馨煽情的BGM響起,臥室裡彌漫開親情片的氛圍,安經緯的視線緊盯著兒子全身上下打量,似乎想要找出他身上受傷的、被藏在衣服下的部位,可冬天的衣服實在太厚太嚴實,未果,又轉而去觀察他的臉色。
並沒有想象中的蒼白,反而還……紅潤了許多?
被XX滋潤的某人:微笑.jpg
血氣方剛的青年初嘗禁果後的發展,實在很容易推測。
反正,安以源和敖驚帆是真的在海底度了段“蜜月”,才上來的。
距離大年三十那天,已有近兩月。
雖然和父親的感情不深,可想到自己到底在乾嘛,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安以源含蓄地打量了這些日子以來想必在為自己擔驚受怕的父親幾眼,忽然發現了什麼,“……爸,你的頭發怎麼黑了?”
創業難守業也難,今年四十多的安經緯頭發已有半數轉為白色,他也沒有染黑的意思,一直覺得這樣非但沒什麼見不得人,而且是對自身以往歲月的見證,不興專門為此補充營養那一套。
正因為此,此是看到老爸轉變的佛係青年才會驚訝。
說好的擔憂呢?
不但頭發轉黑,氣色貌似也變好了……
簡直是實力詮釋“沒有你,我會生活得更好”。
安以源內心的小人自哀自憐地捂住了心口,開始了表演。
安經緯沒有Get到兒子的意思,道:“這都是你同事送來的水果,我琢磨著是特供的,平時怕是隻有首長才能吃上……禮物這麼貴重,回頭你一定要謝謝人家,好好配合,好好工作。”
靈果無誤。
安以源聽懂了。
在宋家村的時候,他直接拆了快遞,把朝露果分給了表姐她們,卻沒有想過往家裡遞,是因為容易露餡。
外婆是個老人家,生長都在鄉村,一輩子沒有多少見識,表姐雖然有見識,但隻是個初中老師,在社會上並不是什麼大人物,舅舅舅媽同樣如此,隻是普通的有錢無勢的商人……
他們即使覺得朝露果很神奇,也不會多想,或者說,就算多想,也會以為是自己少見多怪,這才是真正上流圈子裡享用的美味。
可父母不同。
如果安以源用糊弄表姐的那套話糊弄老爸老媽,當場就要被拆穿教做人好嗎!
這便是眼界不同的區彆,望天。
修真界目前他能接觸到的、對無法修煉的凡人有好處的東西,多半有其不凡之處,隻要父母細心就能察覺不對勁,偶爾出現“潤物細無聲”型的東西,擁有的修士也多半要求以物易物,而安以源……
他窮得隻剩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