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Episode#76(1 / 2)

陸路鹿 9251 字 4個月前

() 浴室的燈比外麵臥室亮上好幾度, 隨著緩緩打開的門傾瀉一地。

可尤霓霓依然眼前一片黑。

她正好站在陳淮望投下的暗影裡,麵前的光也完完全全被他擋住。

嘩啦啦的水流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水蒸汽卻還沒有完全散去,在他的身後像薄霧般嫋嫋升起,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沉默帶來的壓迫感。

熟悉的場景一下子將尤霓霓帶回六年前的某個早上。

不同的是,這次陳淮望沒有再一絲/不掛,而是穿好了衣服, 身上氣息清爽乾淨,在空氣裡擴散,倒是看不出一絲醉意。

看來她又被叢涵騙了。

好在尤霓霓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氣得跳腳。

很快,她回過神, 仰著腦袋,十分努力地想要讀懂陳淮望臉上的表情。

但和以往一樣, 這樣的觀察基本上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於是尤霓霓不做無用功了,在他的注視下,抓緊時間,解釋自己的來意:“叢涵學長說你喝醉了, 我害怕你暈倒在浴室裡麵, 所以才……”

說到一半, 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陳淮望突然朝她走近幾步。

倆人間本來就所剩不多的距離這下更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幾乎是緊貼著彼此。

發梢滴下的水珠落在尤霓霓的臉頰上。

她對這一切毫無心理準備,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就在她以為陳淮望又要對她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之際,鼻子忽然被捏住。

……

這又是什麼奇怪的癖好?

尤霓霓不太理解他的行為,反應過來後, 趕緊用嘴巴呼吸,免得把自己憋死,同時打了下他的手,問道:“你乾什麼?”

陳淮望一本正經地回答:“看你能憋多久氣。”

“……???”

好吧。

是她錯怪叢涵了。

都說眼見為實,這下尤霓霓不得不承認陳淮望喝醉酒的事實。

畢竟幼稚鬼發酒瘋的時候不會大吵大鬨,隻會做出一些幼稚至極的舉動。

這一點尤霓霓很早以前就發現了,於是不和他計較,反倒鬆了一口氣,拉著他走到一旁的沙發,強迫他坐下後,扔下一句“等我一下”便重新朝浴室走去。

出來的時候,她的手裡拿著一條乾淨的乾毛巾,在陳淮望的麵前站定後,把毛巾搭在他的頭上,開啟瘋狂手動摩擦模式。

她知道陳淮望嫌吹風機太吵,不愛用,所以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幫他擦乾頭發。

幸好陳淮望沒有抗拒,乖乖坐著,任由她瞎折騰。

尤霓霓儘情發揮。

最後,原本好好的頭發被她這麼亂揉一通,全都亂七八糟地翹著,實在有損他的形象。

始作俑者一看,一不小心笑出聲。

可憐被害者還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聽見她的笑聲,注意力從她胸口那隻刺繡的小貓轉移到她的臉上,抬頭看她。

尤霓霓第一時間察覺,並且立馬緊抿著嘴唇,止住了笑意才低頭回應他的視線。

不過,也許是角度的關係,又或者是不明所以,他眼睛裡的凜冽被隱去,隻剩下無害的茫然,再配上一頭毛躁的頭發,完全就是剛洗完澡的bobi翻版。

雖然每次都把陳淮望比喻成小型犬有點不太好,可她總是忍不住在心底把他倆聯係起來。

尤霓霓看得整個人蠢蠢欲動。

要不是理智尚存,她可能已經把持不住,開始好好蹂/躪陳淮望了。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用手指代替梳子,順毛似的,替他好好安撫了一下張牙舞爪的頭發。

陳淮望似乎很喜歡被她這樣對待,摟著她的腰,重新低下頭,方便她操作。

對此,尤霓霓一方麵感到欣慰,另一方麵,她又覺得奇怪,因為她原本以為陳淮望肯定會或多或少說到昨天還有淩晨發生的事,卻沒想到他居然隻字不提。

當然了,不提不代表事情已經解決了,反而更像是在刻意回避。

她想了想,試著打破沉默的局麵,語速配合著手上的節奏,輕輕問道:“你剛才給我打電話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又生我的氣了?”

這話聽上去像是明知故問。

而尤霓霓也確實是在明知故問。

她知道陳淮望生氣的原因,但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要不然他每次遇見這種事隻會憋在心裡。

儘管這不是一件容易實現的事。

不過尤霓霓有信心,因為她發現,和清醒的時候比起來,喝醉酒的陳淮望更好說話。

隻要連哄帶騙,他就會一五一十地說出不開心的事,像個小朋友似的。

然而陳淮望今天真的還沒到醉的程度。

就算現在酒的後勁兒上來了,他也頂多隻是覺得有點頭暈而已。至於意識,完全清醒。

所以,一聽尤霓霓提起不愉快的事,他的情緒立馬發生變化。

其中最明顯的一個表現是,他鬆開了抱著她的手,還故意避開她的視線。

幸好尤霓霓猜到了他會是這個反應。

見他不說話,她蹲了下來,兩隻手搭在他的膝蓋上,湊到他的跟前,他往哪兒躲她就跟著往哪兒挪,玩捉迷藏似的,非要捉住他的視線才罷休。

陳淮望躲不掉,隻能讓她得逞。

尤霓霓滿意地笑了笑,不逗他了,好好和他說道:“以前上學的時候,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如果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你要告訴我,不能一個人生氣,也不能和我冷戰?”

陳淮望記得她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這句當然不例外。

生氣歸生氣,該履行的承諾還是要履行,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然而對於一向習慣自行消化所有事的人來說,要想一下子說出隱藏的心事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陳淮望依然沒說話,隻是捏著她細細軟軟的手指。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嗓音沉悶,問道:“為什麼和他住在一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