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澄想不通,難道她竟毫無一點身為女子的魅力嗎?
第二日,孟沅澄去向父皇請安時,恰好聽到他們似乎正在商議出行一事。
孟沅澄對這事興致缺缺,正欲退下,卻被叫住了。
“澄兒,等等。”
“父皇叫兒臣有什麼事嗎?”
“方才朕說的話你可是聽到了?”
孟沅澄點頭:“嗯,父皇正與林大人商議去泰山祭祀一事。”
孟沅澄不懂,這封禪大典在她有記憶以來,父皇隻去過一次,並且她也不曾參與,這事又與她有何關係。
“這次你隨朕一同前去。”
孟沅澄大驚:“為什麼?”
“你最近未免太過胡鬨了,朕可是聽說了不少你的事跡,正好借此機會,你與朕一同前去,齋戒清修幾日,修身養性,也好改改你這急躁的性子。”
孟沅澄怎麼可能願意。
不說去了那裡每日聽那些僧人誦經念佛,無聊至極,連吃的也都是清粥小菜,一點葷腥不沾,這哪是去修身養性的,分明是去吃苦受罪。
她要是真去了,恐怕再回來時,一定會消瘦不少,麵如菜色。
孟沅澄跑到父皇身邊,求道:“父皇,彆讓兒臣一起去了。父皇明明知道兒臣最討厭去那種地方,天天聽那些佛經,而且我又聽不懂,真的很無趣的,父皇要怎麼罰兒臣都可以,隻要不讓我去泰山。”
皇上看了孟沅澄一眼,問:“怎麼都可以?”
孟沅澄重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待朕從泰山回來,便為你選一夫婿,擇日成婚,朕管不了你了,那便找個人來管你?”
孟沅澄一聽這話,臉都皺成了一團:“不要!”
“父皇你明明知道兒臣喜歡誰的,要我嫁也可以,除非父皇讓裴鈺娶我。”
皇上歎了口氣,吩咐殿內其他人退了出去。
“朕知道你心悅裴鈺,而且,不光是朕知道,恐怕這全京城的人都沒有不知道的。”
孟沅澄委屈:“那父皇還要把我許給他人?”
“裴鈺是好,為人穩重,不輕浮,不攀附權貴,是有真才實學的,朕也十分欣賞他,若是他能成為你的駙馬,朕也可放心了。但是朕也知道,裴鈺對你並無意。”
孟沅澄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可是兒臣就是喜歡他,其他人即使再好,我也不要。”
“那你要朕如何?朕下詔命他娶了你?以裴鈺的性情,定是不會拒絕的。”
孟沅澄想也沒想就搖頭道:“不要,這樣做,即便他真娶了我,他不甘心,我也不會開心的。”
都說強扭的瓜不甜,孟沅澄也不願強迫裴鈺。
可孟沅澄又何嘗不知道,她如今這般一廂情願地追著裴鈺,也是在勉強裴鈺。
“朕年事已高,近兩年的身子大不如前,也陪不了你多少日子了,若是朕走了,留下你孤零零的一人,朕又如何放心得下?”
孟沅澄從背後抱住父皇,低下頭,放輕了聲音:“父皇胡說什麼呢,你還健朗得很,再活幾十一百年都不成問題。”孟沅澄繼續,“再說了,父皇你說過了,要看著我出嫁,抱皇孫,享天倫之樂的。”
“以後我不要聽到父皇說這樣的話,不然我就不理父皇了。”
“父皇是早有準備,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朕往後若是去了,除了你,也再沒有彆的牽掛了。”皇上歎氣道,“可惜你無兄弟,幾個姐姐大你許多,又早已嫁人,成了家,朕若一去,這皇位易主,你便無人照顧了。”
“不會的,再說了,兒臣也不小了,能自己照顧自己的。”
“朕如今最憂心的便是你的婚事。朕知道你心悅裴鈺已久,可這半年多過去,朕看裴鈺也未對你有什麼感情,不如,就這麼算了。天下男子這麼多,若你喜歡,朕便為你在這全天下招駙馬,總能為你覓得個如意郎君的。”
原本孟沅澄從未考慮過此事,但是今日聽她父皇這一番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孟沅澄是真的聽進去了。
或許,她真的該放棄裴鈺了。
皇上繼續道:“這一次祭祀之行,朝中眾多大臣也會同去,不乏有出類拔萃卓爾不群的青年才俊,借著這次機會,你也可多與他們接觸,若是有喜歡的,儘管告訴朕。”
孟沅澄一臉凝重,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當然,裴鈺也會去,你大可去像過去一樣,圍著他轉,可朕要提醒你,也許你隻是因為一直以來眼中都隻有裴鈺一人,所以才會這般執著於他,這一次你試著看看周圍人,也許會發現,其實優秀的又何止裴鈺一人。”
孟沅澄情緒十分低落,臉上也沒了笑容,隻是答道:“兒臣會認真考慮的。”
原來有父皇寵著,孟沅澄一直隨心所欲,無拘無束。
孟沅澄從未想過父皇會離她而去這事。
今日父皇的話卻讓她第一次認真思考了將來的事,即使是皇帝,天下儘在掌握中,可也是會死的,終有一日也會離開她的,而這一日可能比她想象得要來得更早。
孟沅澄一路上憂心忡忡,甚至連迎麵而來的裴鈺都未發現。
直到撞上了裴鈺,孟沅澄這才停了下來。
孟沅澄揉了揉額頭,連跟來人計較的心情都沒有,頭都沒抬,越過他便要繼續走。
裴鈺自然發現了孟沅澄的不同尋常,一回頭,便隻能看到孟沅澄的身影逐漸遠去,也跟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