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昱今日起了個大早,因為這是他與林若寧約好的日子。
這些日子以來他與林若寧的關係算是有了不小的進展,以往他們出去,林若寧總是有所顧忌,怕外人見了,影響不好,所以往往都是加上了孟沅澄,他們三人一同行動,她才願意出來。
可最近以來,孟沅澄也不知在忙些什麼,總是不見人影,正好也給了他理由單獨約林若寧出去,起先林若寧還推脫了幾次,後來,也許是她覺得推辭的次數太多,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終於答應了今日一同出去。
為了今日之約,他提前做了不少準備,想了很多地方,最後還是選了據說是京城近幾個月來最火的合德樓,他心想,這應該是最保險的選擇了。
最後再整理了一遍衣服,章昱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確認沒有問題後,這才出發去接林若寧。
可是,當他敲響了林府的門後,門倒是開得很快,出來的卻不是林若寧,而是林若寧的貼身丫鬟。
“你家小姐呢?”
丫鬟吞吞吐吐地說道:“小,小姐今日有些不適,所以讓奴婢來告知章公子,她今日恐怕要失約了。”
章昱聽到林若寧身子不適,關切道:“看過大夫了嗎?大夫怎麼說的,嚴不嚴重?”
“沒事,隻,隻是小毛病。”
章昱本來還隻覺得這丫鬟是因為緊張所以說起話來才這般支支吾吾的,但仔細看她,不看他也就罷了,眼神亂飄,明顯是在撒謊。
“什麼小毛病?”
“就,就是……”
應是沒有提前想好答案,這麼突然被章昱問到,她根本答不上來。
章昱沉聲道:“誰教你這麼跟我說的?你家小姐究竟在哪?”
他從小在軍營中長大,常年在邊境駐守,軍中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說話辦事也都沒什麼顧忌,葷素不忌,他本人也是這般性情,不像一般世家公子,多數時候他是嬉皮笑臉,沒什麼脾氣,可畢竟是一軍統帥,威嚴還是在的,真冷著臉的時候,加上那股氣勢,倒是真讓人膽顫。
就像此時,他冷臉問這丫鬟時,她真的被嚇得不輕。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沒沒有人教我。”
“你若再不說實話的話,就彆怪我不客氣了。”他不對女人動手,但是事關林若寧安危,他情急之下會做出什麼來,他也不清楚。
章昱這般追問,丫鬟也扛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饒道:“公子恕罪,是,是小姐讓奴婢這麼說的。”
章昱難以置信:“你家小姐讓你這麼說的?”
隻見丫鬟不住地點頭,章昱倒是糊塗了,她為何要讓丫鬟騙他。
“你說真的?”
“不敢有半句假話。”
章昱不明白,明明是她答應的,如今臨時反悔不說,竟然還讓丫鬟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他,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那你家小姐現在在哪裡?”
“就在房中。”
看來她真是在躲著他了。
他不懂,前幾日還是好好的,怎麼今日她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得知林若寧就在府上,他很想立刻闖進去當麵問個清楚,但考慮過後,還是忍住了。
章昱看著跪在地上的丫鬟,道:“你起來說話。”
“奴婢不敢。”
章昱沒了耐心:“讓你起來就起來。”
丫鬟這才慢慢從地上起來,可依舊是垂著頭,不敢看他。
“你認識我吧。”
“嗯。”
“那你也該知道你家小姐今日本是要跟我出去的吧。”
“是。”
“那你給我說說,她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了主意,還讓你這麼騙我?”
丫鬟半天沒有說話,章昱又道:“怎麼不說話?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行吧,你不說的話我就直接進去問你家小姐。”
“彆。”她下意識地要攔章昱,卻見章昱依舊站在門口,並沒有要進去的動作。、
她偷偷瞄著章昱,小聲道:“因為小姐聽到了些關於公子你的傳言。”
“什麼傳言?”
“奴婢不敢說。”
“說!”
“就,就是小姐聽說公子你是個風流,風流成……的人,而且經常去那種地方,家裡還娶了好多房妾氏……”她一邊說一邊小心地觀察著章昱的臉色,發現章昱的眉頭越皺越深,同時握緊了拳頭時,立刻便閉嘴了。
“誰告訴她的?”
“這個奴婢真不知道。”她頓了頓,又看了眼章昱,“小姐聽說這事後很氣憤,今日聽到公子你來了,就,就讓奴婢這麼跟公子說,想讓公子,自己離開。”
章昱握拳轉身就往馬車走去,知道他去金鳳樓的除了孟沅澄就是裴鈺了,聽這個丫鬟所說的那些話,不就是孟沅澄昨日威脅他所說的。
隻是他不明白,他都已經幫了孟沅澄,孟沅澄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想到這裡,章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對啊,他都照孟沅澄說的做了,孟沅澄又有什麼理由要給他使絆子呢。
而且,孟沅澄這個人他是了解的,要是真做了這種事,肯定不會藏著掖著,那這麼想來,就隻有一個人了。
裴鈺。
書房門被推開時,裴鈺手中還拿著書,看著殺氣騰騰衝進來的章昱,身後還跟著驚慌的宋玉竹,他對宋玉竹道:“我們二人是同僚,我想他是有事要與我商談,你不必擔心。”
宋玉竹盯著章昱,看他來者不善,明顯就不是能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樣子,雖然裴鈺這麼說了,她還是擔憂地問道:“真的沒事嗎?”
章昱一把將宋玉竹推出了門外,狠狠地將門摔上了。
看章昱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裴鈺自然知道他是為何事而來。
“是不是你做的?”
裴鈺反問:“我每日做的事不少,不知你所說的是哪一件。”
“你彆給我裝傻,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裴鈺合上了手裡的書,看著章昱:“先坐。”
“要喝茶嗎?我看你這麼遠來,一定也渴了。”
章昱接過裴鈺遞給來的杯子,重重地放到了桌上,怒衝衝地盯著裴鈺:“你彆轉移話題。”
“你就說你是不是讓人造謠我的事了,還跟若寧亂說了。”
裴鈺自顧自地喝了口茶,毫不掩飾地點頭:“是。”
“你他媽有毛病吧,我跟你一無仇,二無怨,你這麼整我?”章昱是真的被裴鈺弄懵了,“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喜歡林若寧?”
裴鈺否讓:“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麼?”
“你覺得呢?”
“……”章昱最煩的就是裴鈺這種不會說人話,非要打啞謎的性格,“你會不會說人話,我問你還是你問我?你要是不給我說出個原因來,讓你還能走出這個房門的話,我就不姓章。”
“誰說你沒得罪我?”
裴鈺忽然這麼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章昱都糊塗了。
“我做什麼了?”
“這個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要做事了,恕不遠送。”
章昱剛走到門口,忽然覺得不對,立刻轉身,對著裴鈺道:“管你什麼原因,你這麼來陰的就是小人行為。”
章昱說著抄起手邊的花盆就朝著裴鈺扔了過去,裴鈺躲開了,隻見那花盆砸到他身後的牆上,四分五裂,盆中的泥土也隨著飛濺到了各處。
一時間,滿地的泥土,還有各種碎片,原本整潔的屋內變得雜亂不堪,塵土飛揚。
兩人的視線也被這些塵土所擋,章昱捂住口鼻,揮開了眼前的灰塵,對著裴鈺道:“你還有臉躲。”
說著,他便朝著裴鈺衝了過去,沒想到裴鈺早已不在原處,他的眼睛卻忽然被蒙住,然後一陣混亂之後,他再看清時,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
章昱恨恨地盯著坐在對麵的裴鈺,怒道:“你這個小人,還搞偷襲這一套。”
“有本事你放開我,我們單挑。”
裴鈺卻道:“你是武將,我是文人,我自然打不過你,沒辦法,隻能這樣了。”
“你還有臉把偷襲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的。”
“我承認我打不過你,這不算偷襲,隻是保護自己。”
“你彆廢話了,趕快放了我。”
裴鈺看著在椅子上掙紮鬨騰的章昱,忍不住歎氣,他跟孟沅澄還真是像,孟沅澄也就罷了,還是個單純沒心機的小姑娘,他明明從小在軍中長大,按理說耳濡目染也該學著穩重成熟些,沒想到還是這麼急躁,耐不住性子,而且一點也不見老練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