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澄眨了眨眼睛,好像想起來了。
她記得之前是在這裡陪著裴鈺的,不知何時竟睡著了,這後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雖不太清楚,但是她睡著之前可是好好坐著的,也不知為何不到一會兒變成了如今這樣倒地的狀態。
加上此時裴鈺正墊在她身下,孟沅澄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你讓我摔下來的?”
雖然有裴鈺替她擋著,她倒也沒覺得哪裡疼痛。
一聽這有些埋怨的語氣,裴鈺的臉更黑了。
頭那麼狠狠地撞了一下,整個人也是直接摔到了地上,加之身上本來還有傷,又被孟沅澄用這種語氣詰問,裴鈺自然也是十分不悅。
“你覺得我讓你這麼摔下來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可是還躺在你下麵的。”
裴鈺說著看向了還靠在他胸前躺得舒服的孟沅澄,不冷不熱道:“你還想躺多久?我傷口還沒好。”
孟沅澄瞥了裴鈺一眼,說得跟誰愛挨著他一樣。
本想撐著裴鈺的手臂站起來,可一想到他方才的話,孟沅澄硬是沒碰他,反而選了去抓離她更遠些的桌腿。
孟沅澄手都伸直了也堪堪能碰到桌旗的流蘇墜子,可跟裴鈺賭著一口氣,即使是如此,她也依舊探手抓了一把,沒想到還真摸到了桌腿。
孟沅澄此時一門心思全在如何能扶著桌腿起來這事上,根本無暇顧及彆的,自然也就沒意識自己的動作有何不妥。
她不知道,被壓在下麵的裴鈺著實是苦不堪言。
裴鈺也不知道,她要起便起,不停地在他身上扭來扭去是作何。
裴鈺頭偏到了另一邊,也不看孟沅澄,低聲道:“你要起來就起來,這般磨蹭是做什麼,我看你是想讓我傷口全都裂開了你才開心。”
孟沅澄聽著也來氣,她都還沒說他害她摔倒,他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這時,她也不管了,摸到了桌腿便借著力要從地上撐著起來。
可是她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隻聽到‘嘩啦’一聲,桌旗被她從桌上一把扯了下來,連帶著桌上的茶壺、杯子還要方才放上去的空藥碗都一並被帶了下來。
孟沅澄下意識要躲開,突然被一把拉了回去,裴鈺緊緊地護住了她。
這些東西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裴鈺隻覺得手背一痛,看過去,不知從哪濺起來的碎片劃傷了他的手,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
裴鈺:“……”
他忽然覺得讓孟沅澄留下來也不是個多明智的決定。
她這才來了不到半日,他舊傷不減,又添了新傷。
兩人一番折騰,終於在一片狼藉中起來了。
孟沅澄注意到裴鈺臉色有些不對,問:“你沒事吧?”
裴鈺捂住心口,臉色看上去比方才還蒼白了不少,這一動作,自然也讓孟沅澄看清了他手背上才多出的一道傷口。
“你手上怎麼回事?”
孟沅澄說著就要往裴鈺跟前去,卻突然被裴鈺喝止:“彆動。”
“你吼我乾什麼?”
她本意是關心他,沒得到聲謝謝也就罷了,還被他吼了。
“地上都是碎瓷片,你小心些。”
裴鈺見她方才隻顧著要往他這邊走,也沒注意著腳下,若是沒他叫住她,她下一刻便要踩上那碎片了。
“哦”孟沅澄低頭看了一眼,確實一地的碎片,她提起裙擺,小心翼翼地繞開了,這才走到裴鈺身邊。
“你的手是才被劃傷的?”
裴鈺不答,但也不管手上的傷口,就那麼放在孟沅澄眼下。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裴鈺望了一眼孟沅澄,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到底是誰不小心。
若是沒有他,他恐怕也不會有這些傷。
“我讓人拿藥來,給你包一下。”
“不必了。”說是不必,可裴鈺卻是緊緊地盯著孟沅澄。
孟沅澄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輕笑:“哦,那就算了吧,反正就這點小傷,也不至於喪命,男人大丈夫,確實不必在意的。”
裴鈺被她噎得無話可說。
她明明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這麼說分明是在故意裝糊塗。
“既然如此,那我要休息了。”
裴鈺幾步走回到床邊,見孟沅澄還站在原處,便道:“你站著乾什麼?”
“嗯,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先走了。”
“……”
裴鈺見孟沅澄說完便真的轉身往門口走,又有些後悔,但如今這情況,他又不願再開口留人。
“好,慢走不送。”
孟沅澄回頭,笑著道:“以你如今這個身子,送就不必了。”
孟沅澄說完便打開了門,真就出了房門。
裴鈺人是躺在床上,卻一直盯著門口,等了快一盞茶的功夫,卻再不見孟沅澄回來。
她還真是說走就走。
裴鈺心中煩悶,連帶著胸前的傷口也跟著疼起來了。
“來人。”
他叫了幾聲,卻無人響應。
這時他才想起,在孟沅澄來之前,他早已吩咐讓下人都去彆處了,沒他的吩咐是不可出現在此的,所以才成了如今這樣他想讓人來換藥還無人應答的境地。
無奈之下,裴鈺隻得起身往門口走去,方一開門,忽然從門邊探出一張小臉來。
孟沅澄問:“你不是睡了嗎?”
孟沅澄這般明知故問,裴鈺也回道:“你不是走了嗎?”
孟沅澄忽然笑了起來。
“真沒看出來,你這個人這麼彆扭啊!”
“我何時……”
孟沅澄沒給裴鈺辯駁的機會:“好了好了,當我沒說。”
裴鈺:“......”
“你在門外等了多久?”他是真沒想到她還未走。
“也沒多久,在你府裡轉了一圈,四處看了看,回來時正巧聽到你叫人。”
“那你怎麼不答話?”
“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看得出來孟沅澄此時是極輕鬆的,帶著笑意,還是從未在他麵前露出過的燦爛笑容,整個人看上去都生動了不少,周身散發著的是鮮活明快的氣息。
裴鈺的麵容也看著柔和了不少,點頭:“嗯。”
“你‘嗯’什麼?”
“沒什麼。”
裴鈺向來是話少的人,孟沅澄也不在意,想起方才看到的花園,她問道:“我剛剛去你府裡的後花園看過了,打理得很不錯,花開得也很好。”
多數花在冬季早已凋零,可他府中的那片花此時都還開得正好,她也不認識是何種花,但想必肯定是選的冬季還能開放的花種,光是這一點,就已能看出十分用心了。
“你喜歡?”
“還行。”孟沅澄望著遠處,“就是不知道是何人把這花園打理得這麼好。”
裴鈺眼神微動,立刻便知道孟沅澄是何意了。
“我也不清楚。”
“知道你肯定會這麼說,所以我剛才問過你府裡的丫鬟了,她說是宋姑娘一直在打理的,她還真是用了心思的。”
“你介意?”
要說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她要試著接受裴鈺,自然要以她的標準來要求裴鈺。
她對男人的標準,其中一條便是要對她一心一意,不能想著彆的女人,不能有任何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比她高。
雖然他已經跟她解釋過他跟宋玉竹的關係,可他們畢竟不是親生兄妹,想到過去他府上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宋玉竹打理,甚至連花園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仿佛女主人一般,她就不能忍受。
“如果我和章昱這樣,你會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