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有骨氣,就連衣服也彆蓋。”
孟沅澄平靜說道:“我沒有骨氣,隻不過比起跟你睡在一起,我寧願睡這裡,即便不舒服,但也比跟你在一張床上讓我覺得自由些,所以這些不舒服,倒也沒多難忍受了。”
這個睡榻是她往日裡偶爾歇息用的,平日短暫休息倒還能用,可像她這樣把它當作床榻,是極不舒服的,加上又沒有被褥,肯定更加不舒適,但這些不適她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跟他躺在一張床上。
過去的她不是這樣的。
她對衣食住行一向都極為挑剔,連他們偶爾出門在外小住幾日,她都要吩咐下人將府裡她平日用的床品帶上,說是不願意睡外麵的床鋪。
可如今,她竟然為了躲他,連這樣的‘床’都能接受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孟沅澄忽然笑了:“你都說了是以前了,人都是會變的。”
“更何況我如今也算是寄人籬下,又無人再能庇護我,我若是還像以前那樣挑三揀四,又有誰願意理我呢。”
“你倒是看得開!”
裴鈺沒想到,孟沅澄這樣從未受過什麼挫折,又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長大,似乎倒是有很強的適應力。
不過,她的話也透露出她的一些心理。
她從未將他納入過她的考慮範圍內。
他從來不是她想過的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她才會說這樣的話。
“是啊,反正已經這樣了,我想了下,我還是怕死的,那就隻能讓自己忍著了。”
“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了?”
孟沅澄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他是沒想過要她死,隻不過是想像養著隻金絲雀一般將她養在府裡,隻是因為他對她還有些感情,可這點感情不足以讓他做出犧牲,所以他隻會順著自己的心意,他想的是要她留在他身邊,那便做了,也不不管她是不是願意,也不管她會不會開心,反正他的目的是達到了,至於她,隻要人在就行了。
對他來說,她的意願,根本一點也不重要。
裴鈺突然明白過來:“你想過要……”
孟沅澄打斷了他的話:“放心,我還不會因為這樣就想要去死,不值得。”
因為被他困著就去死,那太不值得。
經此一事她算是明白了。
不管如何,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不論是想要報仇,還是要報複,都得人活著才能辦到。
所以,眼下的忍耐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麼了。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還站在自己麵前的裴鈺,孟沅澄問:“你還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要繼續睡了。”
孟沅澄正要躺下,卻被裴鈺抓住,將她拉了下來。
孟沅澄微微皺眉,雖然有些疼痛,但也沒有要抱怨的想法。
畢竟即便說了,她還能指望他會溫柔些嗎?
見裴鈺拉著她往床邊走,她跟在後麵,想了想,還是跟他商量道:“其實你可以直接說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把她這麼拖來拽去,她是人,不是物件。
裴鈺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孟沅澄:“跟你說了,你會照做嗎?”
孟沅澄仔細想了想:“不會。”
“那就對了。”
一如既往孟沅澄能答出來的話。
說她變了,可其實仔細想想,又還是沒變的。
就像如今,即便知道說些什麼他會開心點,可能會溫柔些,她卻是寧願受苦,也絕不違心。
這般折騰了許久,再躺回床上時,天都已微微亮了。
裴鈺沒睡多久,便又要起床。
看著下了床穿著衣服的裴鈺,孟沅澄涼涼道:“你半夜醒來不會是在找我吧?”
裴鈺不說話,孟沅澄繼續道:“其實你沒必要的,門口院子都有你安排的人守著,我怎麼能出得去?”
裴鈺冷冰冰的一句:“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啊,所以我是在勸你,我每日無所事事,睡到什麼時候都行,你就不一樣了,我怕你這麼下去,哪一日突然死了也說不定。”
裴鈺聽著孟沅澄說是勸告的話,可聽這語氣,倒像是巴不得他早些死。
“放心,不會的,再說我死了,你不也解脫了?”
“是啊。”
“那你就盼著我早死吧。”
“好啊,我會的。”
裴鈺走後,孟沅澄睡不著了,睜著眼睛,回想著方才的夢。
她確實是做了夢,而且不是什麼好夢。
她夢到了她跟裴鈺成親之前的一夜。
在夢裡的她,還被裴鈺所偽裝出來的溫柔體貼所迷惑,滿心歡喜地期待著第二日的親事,她要以最好的狀態嫁給裴鈺,讓他看到她最美的一麵。
可房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