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朕派人去查你爹時已知道了你,雖然那時年紀不大,可朕知道,你定是個可造之才。”
“在你爹一事上,朕是有愧,他並未做錯什麼,朝廷需要這樣無私無畏的賢臣。”
“朕走之後,澄兒就托付給你了,她一心待你,這般真心實意,將來若是你變心,定會傷她很深,投入越多感情,也是越難抽身,朕本是不同意的,可見你與她相處時,朕便放心了。朕相信你以後會好好照顧她的。”
“你憑什麼這麼篤定我就會好好對她?你一走,她就是無依無靠,再無人依仗,對我也再無價值,我為何要再留她在身邊,又為何要善待她?”
“是嗎?你如今話是說得硬氣,但朕要提醒你,你傷澄兒一兩次,她可能還會原諒你,但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她也會受傷,到最後,你再後悔時,便是如何也不能挽回的。”
他記得當時對於這番話,他是十分不屑:“我為何要求她的原諒。”
“不管如何,這些事都與你無關了,你死後,即使我折磨虐待她,你又能如何呢。”
這些話還猶在耳邊回響,但他卻早已後悔。
他說的那些話,又何嘗是他的本意。
章昱走後,這日夜裡,孟沅澄也失眠了。
因為章昱所說的那事讓她太過震驚。
輾轉反側一直難以入眠,孟沅澄也想起了些往事。
其實她曾經給過裴鈺機會。
在起初那幾個月,他一改過去的溫和體貼,暴露出自己的本性,她是難以接受的。
他毫不掩飾地告訴她,過去她以為的那些甜蜜幸福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的謊言所堆砌出來的假象,她以為他與她是同樣的心情,但他明明白白地用行動表明,他從未對她真心過。
他不願放手,不過是懶得再去花精力經營一段新的感情。
她問他為什麼。
即便是要報仇,他也已達成目的了。
那時候的她隻想著擺脫他,沒有愛全是謊言的關係如何能維持。
但他一次次地用強硬的手段告訴她,即便這是一場明明白白的欺騙,她也不能離開。
她很害怕,從未有過的恐懼,夜裡也會被噩夢驚醒,她不懂,她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真心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
可是在他麵前,她卻還要強撐著不能表露出一點軟弱。
明明前一刻還是親密無間的愛人,下一刻卻像是變成了冷酷無情的陌生人一般,她多希望那是一場夢,可事實卻不容她不承認。
裴鈺本身就是如此,過去的那一切都是為了迎合她的偽裝,隻是稍稍一點改變,她便一頭栽了進去。
時間一長,她甚至慢慢地開始妥協,他在一點一點地試探著她的底線,直至她徹底屈服。
那段日子,她放棄了要逃走的念頭,幾乎都要接受他,反正那時的她無依無靠,綜合來看,裴鈺是最好的人選,她又何必再折騰呢。
裴鈺應該也是察覺到了她的軟化,所以對她也稍微放鬆了些。
她得到了短暫的自由時光。
可是在三日後,她就出了事。
她被綁架了。
同時被綁的還有宋玉竹。
她不知道為何會同時綁走她們二人。
那時候她還滿懷希望裴鈺一定會去救她,後來,裴鈺確實出現了,不過他先帶走了宋玉竹。他讓她留在了那裡,獨自一人麵對那些劫匪。
到那時,她都還抱有一絲期待。
或許裴鈺是有什麼原因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但是她等了很久,裴鈺都沒有出現,來的隻是一群官兵,她雖是得救了,可也徹底死心。
離開的時候,她不慎從坡上摔了下去,腿受了傷,回到府裡,卻不見裴鈺。
夜裡,裴鈺回到房裡,看到她受傷的腿,沒有問原因,安靜地躺到了她身邊。
再後來,她無意得知原來那一場綁架不過是宋玉竹為了逼迫裴鈺做出選擇而設下的局,一切都在宋玉竹的計劃內,連裴鈺也知曉這一切,隻有她一人被蒙在鼓裡。
所以,到如今,他怎麼還有臉來讓她回心轉意的。
她對他的失望不僅僅是因為那一件事,而是無數這樣的事情累積起來,最後足以摧毀她對他的最後一點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