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光的銀華灑在地麵, 風吹樹葉發出簌簌聲響。
大片黑色紋身在虎杖悠仁身上騰現,第二雙猩紅的瞳孔倏而睜開,樹林中原本繁綠茂盛的葉子被詛咒的氣息浸染, 眨眼間全部枯敗。
“宿儺大人。”
齊耳短發的少年輕聲喚道。
銀白的月色映出少年雌雄難辨的清秀麵容, 他姿態恭敬, 將一根手指呈給兩麵宿儺。
兩麵宿儺仰頭,吞下那根手指。強大的咒力在體內翻湧,再過不久, 他就可以完全恢複往日的力量。
男人聲音低沉。
“還剩多少,裡梅?”
被稱作裡梅的少年答道:“三根。其中兩根封印在咒術高專,還有一根封印於食骨之井。”
“食骨之井。”比起高專,兩麵宿儺顯然對後者更感興趣,“你是說楓之村的那口井?”
千年之前的平安時代,他就是在楓之村附近遇見了巫女。
裡梅點頭:“現在那個村子已經不存在了,隻剩下一座神社和食骨之井。傳說食骨之井是連接地獄的通道,妖怪的屍體扔進去常常會消失不見,所以咒術師也將那裡設為了封印地。”
兩麵宿儺沒有說話, 不知在想寫什麼。
裡梅忽然警覺道:“誰?!”
四周溫度驟降,水汽在半空凝聚成成冰刃,飛向藏在樹後的少女。
少女的反應似乎不如往日靈敏, 她堪堪避過急速飛來的冰刃, 額前幾縷發絲卻被削去, 隨風飄落到地上。
裡梅神色緊張,隨時準備再發動術式解決這個偷聽的家夥。
兩麵宿儺倒是顯得很淡定:“是你。”
他很早就發現了立花筍的存在,換作其他人,在裡梅覺察之前他就已經出手將對方滅口,但假如是她的話……兩麵宿儺更好奇立花筍會作何反應。
每當虎杖悠仁吃下一根手指, 他體內宿儺的意識和力量就會增強一分,一直到二十根手指全部吞下,兩麵宿儺完全複活,到時候就算虎杖還能靠自己的意誌壓製兩麵宿儺,咒術界也不會放過他,毫無疑問,被延期的死緩會立刻執行。
而作為咒術師的立花筍,會親眼看著自己的學弟被處以死刑嗎?
已經吃下去的手指不可能再吐出來,任她想破腦袋,嘗試所有辦法,也無法阻止他複活,占據虎杖悠仁的身體。
想到這裡,兩麵宿儺的目光愈發興奮,他人的痛苦不能讓他產生一絲憐憫,隻能換來他發自心底的愉悅。
立花筍走到兩麵宿儺身前。
她踮腳,一點點傾身靠向兩麵宿儺。
裡梅見狀,以為她在醞釀什麼大招。這個咒術師竟敢主動貼近宿儺大人,多半是想用什麼玉石俱焚的術式拉兩麵宿儺一起同歸於儘。
雖然裡梅相信宿儺大人不會被輕易傷到,但還是忍不住提醒:
“宿儺大人,小心!”
兩麵宿儺沒有回應。
立花筍停住腳步,在與兩麵宿儺不到三公分的距離,抬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突然,她說:
“你偷吃。”
兩麵宿儺挑眉。
半晌,立花筍又道: “好吃嗎?也給我嘗嘗。”
兩麵宿儺:?
少女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風拂過臉頰,傳來的不是往日清甜的淡香,而是似有若無的酒氣。
原來如此。
兩麵宿儺反應過來為何立花筍如此反常,不禁唇角微勾。他抬手,捏住她下頜,拇指用力摩挲著她唇瓣,強迫她張開嘴。
“味道怎麼樣?”
立花筍醉得迷迷瞪瞪,半夢半醒間,還真以為對方在給她喂什麼好吃的,於是含住兩麵宿儺的手指,柔軟的舌頭劃過指尖,輕輕吮了一下。
指尖像有電流竄過,隨著她的動作,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在身體裡膨脹開。
那雙鮮血般的紅瞳逐漸深邃。
然而他還沒享受多久,少女就呸的一聲把他的手指吐出來,嫌棄地撇了撇嘴:“好難吃,一點都不甜。”
兩麵宿儺嘖了一聲,再次捏住她下巴。
他劃破自己的手指,血珠滴在立花筍唇上,暈開一片妖異的殷紅。
“你想要甜的,那這樣呢?”
確實有點甜味了,但不是人類能接受的甜。
立花筍被血腥味刺激得直犯惡心,趕緊抹掉唇上的血珠,本能地彎下腰嘔吐。
兩麵宿儺有些不滿。
不懂欣賞的家夥,血液明明很好喝。雖然小鬼是男人,比不上女人的血香甜,但味道也不差。
立花筍乾嘔了一會兒,沒吐出什麼東西,倒是出了一身汗。她醉意更甚,眼前模模糊糊的,幾乎什麼都看不清,仿佛隔了一層紗簾,隻能隱約看見虎杖那頭黑夜中格外醒目的粉發。
“好熱。”
立花筍扯了扯衣襟,迫切地想要降溫,尋找冰涼的東西。
她先是抱住了離她最近的兩麵宿儺。
兩麵宿儺一愣,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主動投懷送抱的巫女,哪怕是最開始對他溫柔至極,用靈力為他治療的巫女都沒有。
看來是因為喝醉的關係。
有趣。
兩麵宿儺單手環住她的腰,順勢將人摟進懷裡。
儘管立花筍抱住的是虎杖的身體,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此刻自己正被獨屬於兩麵宿儺的氣息所籠罩。
她喃喃道:
“宿儺……”
喝醉酒的立花筍比平時更加坦誠,心裡怎麼想,嘴上直接說出來,就像對硝子他們說喜歡一樣。
她對兩麵宿儺道:
“宿儺,我好討厭你。”
……
兩麵宿儺眉心一跳。
當然,他並不相信。
“你在說謊。”
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
溫熱的氣息撩過耳畔,那並非清涼的水,沒有澆滅身體裡燃燒的火焰,而是汽油與柴火,讓立花筍覺得越來越熱。
兩麵宿儺收緊手臂,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