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琴夾了個肥肉放到江勤的碗裡,腦海裡則回憶起馮楠舒昨晚抱著他們老江家的全家福一直盯著看的小眼神,就好像很喜歡,同時又很羨慕,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削了個蘋果給馮楠舒,順勢問她家裡幾口人,就見這小可愛輕輕豎起手指,說隻有一口人,可把袁女士心疼的不得了。
所以,在知道江勤今天回來之後,她立馬就把拍新全家福的時間定在了明天。
老母親有什麼壞心思呢?就是想把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加進全家福裡罷了。
等過年過節的時候,那些李大娘王大媽劉三姐什麼的再來串門,她就直接把新拍的全家福擺在客廳的茶幾上,什麼話都不用說就先贏一半。
“楠舒,待會兒吃完飯跟阿姨下去遛彎。”
“好。”馮楠舒乖巧點頭。
半個小時之後,晚飯結束,袁友琴把碗盤收拾到水池裡,招呼著全家人下樓。
濟州的天氣要比臨川市涼爽一些,尤其傍晚的時候,即使是盛夏也會有迎麵的小微風浮現。
此時的天色剛剛暗下去,天邊還殘留著落日時的橘黃,看上去瑰麗而夢幻。
因為是回遷小區,鴻榮家園的大部分老年人還保持著住在鄉下的生活習慣,每到吃過晚飯之後都會帶著馬紮、拿個蒲扇到樓下紮堆,有人下象棋,有人搓麻將,還有閒聊著東家長西家短的。
江正宏和袁友琴走在前麵,而江勤則帶著馮楠舒走在後麵,一家四口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前方一處“鴻榮家園情報中心”的集體關注。
“四嬸好,我是楠舒。”
“吳奶奶好,我是楠舒。”
“三爺爺好,表姑,表姐,笨笨,晚上好,我是楠舒。”
“六叔好,六嬸好,我是楠舒。”
小富婆純美的就像個夜色下的精靈,一臉乖巧恬靜地到處叫人,給江勤看的是目瞪狗呆加目瞪狗呆。
住在回遷小區的居民都曾是一個村子的,也許姓氏不同,但大部分人都是沾親帶故的關係。
像江勤這個年紀的小輩,出個門要打好幾圈的招呼,你要不說話,人家還會說江正宏家的小子沒教養。
但因為關係複雜,江勤根本就分不清該叫誰什麼。
你看見個老頭,你覺得應該喊個爺爺,結果細問之下人家輩分小,伱叫個哥就行。
說實話,江勤以前每次下樓都恨不得蒙住麵,心說愛誰誰,反正我一個都記不住,你們拿我當小偷就行了。
但他沒想到馮楠舒竟然這麼得心應手,每次都是乖巧地走過,聲音柔柔地叫著這個叫著那個,每一個稱呼都叫精準無誤,連人家排行老幾和姓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換來了無數微笑。
江勤有些恍惚,心說我才是外來的嗎?我才是這個小區的陌生人?
“小富婆,你是不是偷偷背過我們家的族譜了?”
馮楠舒清清冷冷地搖頭:“我沒有背過,但是每天吃完晚飯,阿姨都會帶我出來遛彎,教我怎麼叫,但他們有一些會記錯我的名字。”
江勤呼吸一滯,心說我媽趁我不在到底是挖了多少坑,布局了多少網?
留馮楠舒在家裡住,拍全家福也得帶上她,現在把她教的連老江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會叫了,誰還會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好毒的計謀啊,江勤簡直毫無反製之力:“對了,笨笨是誰?”
“是表姑家養的狗,表姐想給它取名叫貝貝,但是每次叫貝貝都沒反應,叫笨笨就會過來,所以久而久之就叫笨笨了。”
“你不傻,你聰明的很,我絕對是被你騙了。”江勤的目光變得十分嚴肅。
馮楠舒傻了一會兒,手裡忽然被六嬸塞了一把煮花生,於是唬著小臉看向江勤:“江勤,我想吃煮花生,但是我學了好幾次都不會剝。”
江勤一臉高冷地捏開一枚給她看:“你這麼聰明,真的連這種簡單的動作也學不會嗎?”
“我看都看不懂。”
江勤又給她捏開了一個:“這次學會了?”
小富婆嚴肅認真地搖搖頭:“我完全學不會。”
她這清清冷冷的表情太萬能了,簡直可以完美適配所有語境,江勤剝開兩個花生豆放在她手裡:“人太多了,不能喂你吃,我給你剝了你自己吃。”
“哦哦。”
馮楠舒張開紅潤的小嘴兒吃了一顆煮花生豆,又慌又呆地跟著江勤往前走,心裡則在偷偷默念我很傻,我很冷酷,而且很傻。
從小區溜達回來之後就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小富婆陪著袁友琴看電視的時候,江勤打電話給了龔叔,讓他過來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