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蕭湛心不在焉地拿著公文,腦海中卻浮現出剛才傅明月怒氣衝衝離開的模樣。
這女人氣性真大。
金晟跟在蕭湛身邊多年,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沒放在公務上,裝模作樣地咳上兩聲,“王爺當真不陪側妃回門?”
“不去,宜人當年不也自己回去的?”
金晟在梨花巷勸諫蕭湛的那些話所言非假,當他聽到蕭湛要娶一個醜八怪時,還暗惱自己多嘴,現在想起剛才見到的傅明月,心裡撮合的想法蠢蠢欲動。
“話不能這麼說,王妃是國公府嫡女,家規森嚴,沒有哪個敢亂嚼舌根。而王爺您身份尊貴,恰巧那段時間奉旨辦事,算得上情有可原。但是側妃不一樣呀,她都相看夫家了,半路被您給搶了,指不定外麵怎麼罵她呢,您不知道那閒言碎語多可怕。”
蕭湛心煩,把公文往桌案上一撂,“就那個高則?本王是幫她脫離苦海,不感謝我就罷了,還敢對我甩臉子!”
“您不就是拿側妃做太後的擋箭牌嘛,可憐她剛生下來便喪母,從小被庶母欺辱,這下回門也沒個人撐腰……”金晟聲音越來越下,在蕭湛危險的眼神裡縮著脖子不說話了。
蕭湛皺著眉站起來,“既然幫了本王,我自然不會虧待她,不就是去吃頓飯,用你囉裡囉嗦半晌?”
金晟一看有戲,忙答應一聲,“那屬下這就去給您準備衣服。”
“不用,我穿這身挺好的。”蕭湛看了看自己,隨意道。
“您一夜未睡,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呢。”
蕭湛想了下,還真是,不用金晟準備,自己回了寢殿。
傅明月回到蘅蕪苑,知書已經把東西準備好了,見她回來,連忙問:“怎麼樣?王爺回來了嗎?”
傅明月想起那一幕還有些不高興,她準備的說辭還沒來得及出口,蕭湛直接拒絕了。
“他回不回都沒差,一會兒我們自己去。”傅明月坐下說。
知書見狀明白了,說了聲好,給傅明月又梳了頭發,整理一番。
主仆二人來到湛王府門口,知書安排的轎子沒見蹤影,倒是見了蕭湛常坐的馬車。
金晟在一旁百無聊賴,見到傅明月趕緊笑道,“側妃,王爺處理完公務,見天色尚早,就說陪您一起回門,您趕緊上去,王爺裡麵等著呢。”
傅明月心下詫異,不知蕭湛為何改了主意,但也沒多想,就進了馬車。
蕭湛在閉目養神,聽到動靜掀了掀眼皮,後又合上。
傅明月看他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樣,暗自撇撇嘴,就勢找了個離他遠點的地方待著。
馬車動起來,一晃一晃的,沒多久就晃出了傅明月的睡意。
打個盹的功夫,傅明月揉揉眼睛睜開,然後就看到蕭湛純屬打量的視線。
傅明月朝他一笑,臉頰梨渦隱現。
蕭湛移開目光,過了會沒忍住道,“本王已經隨你來了,不用再這麼笑著討好我。”
傅明月:“……”
她愛笑不行嗎?
“王爺誤會了,臣妾平時都這麼笑,對誰都一樣。”傅明月一字一頓地說,怕蕭湛不明白,還特意加重了後半句的語氣。
許是察覺了傅明月的不滿,蕭湛閉上嘴沒再說話。
一路無話,快到宣平侯府時,蕭湛想起什麼,提醒了句,“你的臉這次我就不計較了,下次有任何事,都不許隱瞞我。”
蕭湛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對於傅明月的臉,倒是沒有怎麼生氣,那次他是臨時起意,很確定不是傅明月的算計,也怪他沒有事後仔細查。
傅明月聽後道,“王爺英明,臣妾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毀容了,隻不過起了幾個疹子,沒想到讓你們都當了真。王爺放心,日後臣妾對您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蕭湛黑著張臉,看著很不舒服,傅明月本來想說上兩句過過嘴癮,但一想到稍後自己還有求於湛王,就自覺又加上兩句軟化。
馬車停下,蕭湛先一步下車,等傅明月下來的時候,傅學義和邱語琴等人已經恭候多時,尤其是傅明煙,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可惜蕭湛絲毫沒有看一眼,跟傅學義說了兩句,便由他帶著進了屋。
邱語琴跟在後麵,且眾目睽睽,不得已和傅明月演起了母慈女孝。
“明月啊,這兩日過的怎麼樣,一切都還習慣吧,以前你在府中還不覺,如今出嫁了,一不見你心裡就慌落落的,明煙也是,總是提起姐姐呢。”邱語琴說著,還十分用心地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傅明月想發笑,但還是忍住了,道,“多謝如夫人惦記。”
她們來的時間不早,加上路上耽擱那麼一會,已經臨近中午,沒說兩句話,就到了午膳時間。
因為算是家宴,時下京都又流行交好,以示翁婿關係融洽,是以待客都是用圓桌。
傅文柏公務在身尚未歸來,傅學義又嫌傅文耀不成器丟臉,沒讓他過來。所以這頓飯很冷清的隻有五個人。
先前傅學義在和蕭湛討論朝政,傅明月豎起耳朵,一邊聽一邊吃著新鮮的草莓,不怎麼熱絡地接著邱語琴遞過來的話。
現在丫鬟們將午膳呈上來退下,又埋著頭想著找個時機提一提三個鋪子的事,畢竟有蕭湛在場,傅學義不會不給她麵子。
哪知傅明煙已經迫不及待地朝著蕭湛展示自己的賢惠。
“王爺,這是府上廚子最拿手的炙羊肉,肉質鮮嫩可口,您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