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正是長個的時候,整個人細長,聲音帶著少年氣息,卻板著臉說著客套話。
傅明月壓低聲音說:“王爺,宮宴要到什麼時候啊。”
蕭湛自顧自喝酒,聞言倪她,“你就吃你的,到時候總不會忘了你。”
傅明月隻好拿著銀箸,夾了兩塊藕片吃著。實在不是她性急,她總覺得有兩道目光盯著她。
蕭湛除了沈西洲好像也沒什麼朋友,他位高權重,下位的官員討好似的跟他說了兩句,蕭湛懶洋洋應答,最後無話可說。
水壺裡沒水了,宮婢默不作聲拿下去續水,回來的時候正好蕭湛移了下身體,宮婢手裡沒拿穩,灑在了蕭湛胳膊上一大片。
“奴婢罪該萬死,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宮婢瑟瑟發抖地說。
蕭湛皺著眉頭,冷淡地說:“滾下去。”
宮婢跪著走了好遠,才站起來跑開。
這邊的動靜小,但因為是上位,還是有不少人關注,傅明月壓低聲音,“王爺要不要去換件衣服?”
蕭湛瞧了瞧她,站起來,“我去去就來,彆惹事。”
傅明月點點頭,心裡道,她旁邊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能惹什麼事。
蕭湛走後不久,高霓一身盛裝姍姍來遲,皇帝蕭承淡淡瞥了眼高霓身後一臉恐慌的宮女,最終也沒做聲。
高霓聲音極小,但傅明月離得近,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一個小小的宮女,你以為也能攔得住哀家。”
蕭承抿了抿唇,努力做出不動聲色的模樣,淡淡道:“朕是怕太後太過勞累。太後既然來了,就好好欣賞歌舞吧。”
蕭承的前方是翩翩起舞的舞女,配合樂師的演奏,讓在場的人如癡如醉。
傅明月也仔細看著,舞女們身材纖細,跳起來輕飄飄的,舞服與身姿相輔相成,彆有一番滋味。
傅明月心裡也放鬆下來,沒人找她麻煩,今晚確實來對了。她下意識朝傅明煙那地方瞧了瞧,誰知方才還在的人,現在沒了蹤影。
一場舞畢,舞女們退下,高霓眼光轉著,看到傅明月輕輕嗬了聲。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閒話家常般沒有驚動其他人,問:“側妃近些日子可好?”
這句話莫名其妙,傅明月抿了抿唇,輕輕笑道:“多謝太後關心,臣妾挺好的。”
“是嗎?”高霓說起話來忽然顯得陰陽怪氣,“前些日子湛王爺將你從我慈寧宮帶走,哀家心裡可是不舒服。”
蕭承這時道:“皇叔帶自己的側妃回府天經地義,太後何來的不舒服?今晚夜色尚好,太後還是平複一下心情,稍後欣賞歌舞吧。”
這句話倒讓高霓笑了,目光犀利地在傅明月身上一看,緩緩道:“哀家好像記得,側妃的舞也跳得不錯,不如趁此良機,讓在場的欣賞欣賞?”
傅明月確實練過跳舞,那還是前世的時候,她忘了被誰忽悠,說蕭湛喜歡跳舞的女人,於是在蘅蕪苑一個人學了很久,可直到最後也沒能給他跳過。
給自己的夫君跳是一回事,在大庭廣眾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在東寧是絕對不能夠的。
傅明月握緊手指,“太後記錯了,臣妾不會跳舞。”
太後冷笑,“那正好,不如一會兒跟著舞女們一起跳?”
蕭湛去換衣服,他走進專門給宮宴設立的換衣處,仔細挑了一件還看得過去的,沒來得及看,就察覺到後麵有人跟著,他望過去,然後就看見一雙繡花鞋。
傅明煙從暗處出來,臉上妝容濃重,穿著一身曳地百花裙,看著有些瘦弱,她抬起眼,小心地走上前,舔了舔紅唇,緩緩開口,“……這裡沒有宮婢,不如小女給王爺換衣服吧。”
她心跳如鼓,蕭湛整個人都站在她麵前,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她走進蕭湛,纖細地手臂剛伸出一半,猝不及防就被扼住了喉嚨。
呼吸困難,她雙目圓睜,仿佛不可置信,“王爺,王爺……”
蕭湛臉上十分厭惡,慢慢收緊手上的力道,就在傅明煙翻起白眼,覺得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將她狠狠甩了出去,沉聲道:“再有一次,我就擰斷你的頭,滾——”
傅明月覺得難堪極了,蕭承在旁邊也怒起來,“太後可知這是什麼場合?”
高霓得意地勾勾唇,“不就是一個宮宴嗎?哀家這輩子什麼沒見過。”她說完話鋒一轉,直接看向傅明月,“你還不去?”
傅明月臉色蒼白,如果她去跳了,那就是將蕭湛的臉麵儘掃,她若不如,那就是違抗懿旨。
“本王的側妃說了不會跳舞,太後何必強人所難……我記得早年間太後的舞姿十分動人,不如讓重臣也開開眼?”蕭湛在身後淡淡道。
傅明月之前沒察覺到他來,現在聽到他的聲音,真的感覺救星來了。
高霓臉色難看極了,蕭湛沒再說話,示意傅明月起來,“本王衣服臟了,就先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