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覺得今年自己一定是犯了太歲,先是被神算子預測出將要到來的雷劫, 現在又被困在這鬼地方。前路渺茫, 喵生無望。
難道是因為自己無視了那冷麵爹的警告,執意與他劃清界限獨自出山, 所以遭了報應嗎?
老樹精黏黏糊糊貼過來,兒子兒子地叫。糯糯更悲傷了:“爹, 你都叫了這麼多聲了, 你倒是告訴我咱家魘境的出口在哪裡啊。”
老樹精嘴一撇, 實在想不起來怎麼找的出口,難過地不理他了。
糯糯頭皮發麻,隻得又去哄他,指望他瘋病稍微好一點, 能想起來魘境的操控辦法。哄了半天, 還是想不起來怎麼找出口, 倒是又撿回了撕開一重魘境與另一重魘境之間隔膜的方法。
魘境猶如一個裝滿海洋球的大池子, 每一重魘境就是一個海洋球,獵物由淺至深地進到池子最裡頭, 便是一個逐漸迷失自我的過程。除首尾兩段之外, 每一重魘境都與上下兩層魘境重相接, 形成一條獨立的絲絛狀的通途。理論上來說處於不同魘境的兩個人互不能察覺到對方存在, 也不能進到對方的魘境裡。
但是老樹精是魘境的主人,他可以撕開一重魘境的外圍進到獵物的魘境裡。
糯糯想了會兒, 找出了一個激勵的辦法:“我給你帶了兒媳婦回來, 現在就在魘境裡。”老樹精對兒子的話深信不疑, 當即兩眼放光:“真的?!”
糯糯循循善誘:“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花精騙過來的修士,來,撕一個魘境,我帶你去看兒媳婦。”
老樹精想起來之前彆的魘境的動靜傳到他那邊的事,下意識就不怎麼喜歡能強力破開他魘術的厲害兒媳婦。他眯起眼睛,不讚同道:“乖寶,這可不行,這兒媳婦太凶了,剛剛撕我魘境的是她吧。那齜牙咧嘴的勁兒,準是個潑婦。”
說著還拉他找出口:“給我換掉他!這麼凶的婆娘不能進咱倆的門,她哪裡配得上你?等我們摸出去了爹給你找個更好的。話說你娘小花園裡有朵叫太子爺的食人花,嘴巴大腐蝕性強雌蕊多,一看就是有福氣的。爹爹給你做主,你甩了現在這個和太子爺成親……”
糯糯萬萬沒想到當爹的還有自己挑兒媳婦的愛好,畢竟他那冷麵爹可半點不關心他的個人問題。他詭異地冒出點受用的滋味,轉念又失了,梗著脖子一口咬死:“我就要現在這個。”
“那也不一定要得到嘛。”老樹精砸吧嘴,“她這樣橫衝直撞的性子本來就命不長,還敢強行破魘境。她要是亂闖,掉到兩重魘境中間的虛無地帶……”
“會怎麼樣?”
“吧唧一聲沒了唄,”老樹精抬起下巴高冷哼唧,“那裡是虛無,虛無之中,當然什麼活物死物都不能存在。”
“那還等什麼,撕魘境把他找出來啊爹爹。”糯糯急得就跟焦了尾巴的煨灶貓一樣,兩手捧心,加碼:“他肚子裡還懷著咱倆的骨肉呢。”
老樹精:(⊙o⊙)
“你已經拆包了?”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兒子的小身板。
“拆了。”夢裡拆的。
“那就不能退兒媳婦了。你下半輩子都得和她過不能找第二個了。”老樹精二話不說擼袖子找人,想想還是不甘心自己家的豬就這麼出欄,齜牙咧嘴數落不停:“你這猴急孩子,那麼凶的媳婦你都下得去嘴。你看你娘多溫柔多體貼,找媳婦就得找她那樣的……”
糯糯指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便宜爹找霍潛,自己也急得叫個不停。這叫聲持續了幾次,又長又拖,活像哪家的鰥夫在哭喪。
在一聲聲焦急的叫喚中,霍潛在魘境中被挖掘出來的,浸透四肢百骸的恐懼慢慢地又奔湧回心底。他木木地枯坐了一會兒,才捂著腦袋,試探性地回了一聲:“貓?”
他知道貓精名喚作什麼,隻是這貓不僅本人膩人得很,連帶名字也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勁兒。許是他自己心裡有鬼,又許是這名字實在太像愛稱,他總是刻意避免叫出那兩個字。仿佛隻要一叫出口,有什麼東西便不可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