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娘子來了一夜功夫, 第二天整個歧山的住戶都知道族裡進了個新媳婦。他清早打開房門, 方圓百米內全是圓臉大白貓, 皮毛在日光映照下透露些銀色的光彩。
見著他出來,又害羞似的, 呼啦一下跑沒影了。
來無影去無蹤, 把貓精的隱蔽技能發揮到了頂點,
他早前心裡憂慮糯糯不帶他看他的族人,這會兒完全沒有這苦惱了。他把糯糯一股櫃子味的被褥全搬出去曬, 又在隔壁雀精的提醒下去赴表哥的約。
糯糯的表哥半夏被一眾族老推舉出來穩住霍小媳婦, 昨日待到很晚才走。他把糯糯的淒慘過去鋪墊了一大通, 中心思想便是望小娘子多多包涵糯糯那個有人生沒人教的野孩子。臨走還約了第二天的掃墓。
說是表哥,實際上是和糯糯同一個曾祖的四代旁係血親。是白止那邊的親戚。這天恰好是半夏爺爺的忌辰,半夏前去祭拜之餘順便把霍潛也捎上, 也存了點悄悄讓祖宗們看看新媳婦的小心思。
三柱香點燃,插在墓碑前的鬆軟土壤裡。半夏給墓添了兩鏟子土, 又種了一棵樹,低頭間露出脖子上一塊暗色的陰影。
霍潛多看了一眼,半夏便大大方方抓起自己的頭發, 把脖子露給他看。那不是一塊汙漬, 說是胎記又太過規整, 說是紋身又與皮表結合太過自然。那圖案精美獨特,
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被禁錮在方寸之地, 定格成妖冶美麗的剪影。
他記得糯糯肩胛骨上也有這麼一塊火焰的印記, 隻是火焰的紋路不太一致。
“這是青印, ”半夏又把頭發放了下來,了然他的好奇心,“糯糯沒跟你說嗎?”
霍潛搖搖頭,糯糯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麼,自然是沒有辦法和他解釋的。
“我現下祭拜的爺爺的父親,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是一個強大的樹妖。”半夏給他解釋青印的由來,眼中浮現出崇拜的色彩,“這印記是他血統的證明,我的祖母與他生兒育女以後不久,身上便出現了這個印記。”
“我們一支代代相傳這個印記,每個人身上的青印都不儘相同。一旦與人生子,青印便會傳給我們的妻子。孩子也會在半歲時長出全新的青印。”半夏將一棵樹苗種在他祖父的墓旁,“青印至為神聖,隻有夫妻二人才會擁有紋路完全一樣的印記,且出現後便永不消失。它在我們心中便是婚契。”
“生兒育女之後才會有?”霍潛貓還沒逮著,已經提前不痛快起來——我永遠得不到糯糯的青印。
半夏害羞地摸摸後頸:“那是自然,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們百尾貓可是非常容易受孕的種族。
基本交合不久就會讓伴侶長出和自己一樣的青印。
——我媳婦剛給我生了一窩貓崽,脖子上還長出了咱兩的婚契。我娶她進門也就不到一季嘿嘿嘿。
——要不是怕小娘子觸景生情我非得好好炫耀一番。
霍潛沒聽懂後半句,他心中飄滿了落葉。
糯糯娘親的墓在不遠處,半夏順便也帶霍潛去掃了掃。兩人正張羅著給添新土,小道儘頭有三個人緩緩走來。
兩個男子帶著一個小女孩,來掃不遠處一個墓。
霍潛看到他們,前腳剛猜測是父女帶著叔叔之類的組合,後腳小女孩就抱著其中一個男子的腿大哭:“娘親!”
霍潛:!!!
那男子大囧,輕輕把小女孩推到墓前彎腰上香的男子身邊:“誰是你娘親,我不認你,你去你爹那兒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