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潛:原來孩子娘已經去世了,就是他們麵前這個墓。果然還是父女兩帶著叔叔過來祭拜亡嫂。
彎腰的男子上完香站起來,竟是比同伴高些,他先是笑嗬嗬把小姑娘往墓碑前一戳:“乖,先這兒哭會兒。”
到此為止,還沒有出現異常。可下一秒,他一把將氣惱的男人摟在懷裡:“有氣衝我撒就是了,娘子何必跟孩子置氣……昨天上山的新娘子在看你呢。”
霍潛:???娘子???
“誰是呢娘子,我不是。”矮個子的男人扭頭,倨傲臉。被高個男人捏著下巴就親,親完得意道:“當然是你啊,我的好娘子。”
霍潛:OOOOOO……竟當著亡妻的麵和新人恩恩愛愛,世風日下,貓心不古。
霍潛全程圍觀他們的掃墓之行,就見兩男子親熱——單方麵痛罵——再親熱——再單方麵毆打,不斷切換頻道。中間夾雜那小閨女抱著墓碑哭的聲音,好生尖利嘶啞聲嘶力竭,幾乎就要背過氣去:“娘親,不要丟下我,嗚嗚嗚我不要弟弟妹妹了,娘——”
三口人一頓雞飛狗跳親熱廝磨,最後手牽手一起回去了,路過石化的霍小娘子還友好地點頭示意。
小姑娘哭哭唧唧,全程喊娘。
霍潛滿含同情地目送小女孩離去,腦內“男主人攜拖油瓶及續弦祭拜亡妻”的劇情一躍千裡。他彆過頭,預感小姑娘在她爹自己她後爹的撫養下將前途艱難。
半夏望了那一家三口一眼,視線落在矮個子男子的腹部,眼中也是同情,不過他同情的對象不是小姑娘,而是那個凶巴巴對丈夫家暴的男子。
可憐的白微,被自己閨女和丈夫糾纏著要二胎都纏了小半年了,連給自己娘掃個墓都不得安生。看他今天氣急敗壞的樣子,八成是經不住誘惑,被他男人撞開了子房口,搞大了肚子。
哎呀,我們族裡又要有小貓降生了。
半夏心下感歎完就扯扯霍潛的袖子:“彆看了,再看人家要難堪了。”他衝霍潛眨眨眼:“糯糯那屋一窮二白,我帶你如白止伯伯屋吧。那裡有好些糯糯小時候的用品,還有一些圓鏡,趁著伯伯和糯糯都不在我放給你看呀。”
………………
糯糯這邊全然不知自己被賣個底兒掉。他正悠然地煮繭子,準備給霍潛搞出來的小崽子做繈褓。
離雷劫不過一個拳頭便能數清的時間,越臨近天劫他反倒越平靜。想來是已經死彆了娘親,睡過了阿嬌的緣故,感覺自己心願已了,再無牽掛。自是現在死了,也值了一生。
他還有心情盤算僥幸不死該怎麼撫養孩子的事情。
他是一隻勤學又手巧的貓精,有一顆精致育兒的心,這就決定孩子的一應物件全部要親手倒騰。他下山一趟買了幾筐蠶繭,拿個小板凳在一邊看一會兒老奶奶們怎麼製蠶絲被,回來就自己做起繈褓來。
煮繭子,再剝出蠶蛹將蠶繭拉成網兜狀撐開掛好,一應步驟他全部一學就會。等把晾乾的網兜狀的一張蠶絲拉成一米見方那麼大,便有些困難了。
這活一般是兩個人各扯住網兜的四個角,強行將密集的蠶絲扯開扯鬆的過程。不說需要足夠的力道,光是需要四個手將其扯開就足夠難為他了。
糯糯望望自己的兩隻手,感覺霍潛留下的小崽子又踢了他兩下。突地就生出一股悲涼的情緒來:彆人家都是夫妻兩人在帶孩子,就我是一個人。彆人家的孩子都在父母期待下出生,就我這個是騙來的,偷來的。過了天劫,再揣著球回去,也不知道阿嬌要不要我,要不要這個來曆不乾淨的崽子。
他消沉了一會兒,又咬牙乾起來。
靈巧的十七歲小貓精把他心愛的吃飯用的小方桌倒過來,將蠶絲的一頭兜到桌角上。就著桌腳,他熱火朝天拉出了兩個繈褓的絲絮。
縫布套子時,糯糯心中又是一片晴明:大不了被阿嬌掃地出門,我也可以自己養大這個崽子的嘛。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