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的百日來得極快, 距離他們一家三口第一次一個塌上睡也就幾天的時間。大清早興致勃勃張開眼:收禮物的時候到了喵。收完禮物就離家出走重新贏回miamia的愛喵。
百日之前那幾天他都乖乎乎地黏在糯糯腳邊,連和舅舅貓言貓語拌幾句嘴的幼稚挑釁都停了, 因為舅舅會會錯意撲上來狂占他便宜。要是敢說人話和舅舅真拌嘴,miamia會叫他見識到什麼叫生命不可承受之怒。
當然不挑釁也有會被占便宜的風險。比如說現在,他明明和舅舅之間隔了一個呼呼大睡的miamia,舅舅還要像觸手怪一樣, 悄咪咪伸手過來摸他。崽崽這樣矜持的小貓咪哪裡是糯糯以外的人可以輕易摸得。他左右閃躲, 實在躲不過去就把自己的腰身彎成一條波浪線,貼床躲鹹豬手。可一旦霍潛放棄了,他又露個尾巴,伸個圓腦袋, 抖個尖耳朵,魚餌似的逗弄他。
霍潛礙於他兩中間隔了個睡得正香的糯糯,不好大動作去逮。父子兩個慣例又鬨了兩炷香的時間, 直至霍潛一個失手滑在了糯糯身上。
糯糯“嘰”一聲被壓醒了。
誰, 誰打我?
崽崽立即上前爭寵:“miamia親親。”霍潛趁著他兩滾成一團的功夫收拾衣著高冷起床,假裝無事發生。
今天是崽子的百日,他和糯糯膩在廚房裡商議接下來的行程。
首先是帶他們去收禮物——禮物太大, 帶不過來, 隻能自己去取。
期間崽崽百般套問是什麼,霍潛都咬牙頂住絕不透露。糯糯要是去打聽,他還要杠上幾句:彆多問, 又不是給你的。
糯糯透出委屈的模樣:我也還小, 我也想要。
霍潛不得不為自己製造的家庭矛盾買單:給給給, 我再單獨給你備一份。
其次是帶回流雲宗叫崽子和叔伯們認認臉。他之前在歸不覺那裡看到了青印,又去幫著解了合歡宗內亂的燃眉之急。事後一聯係,自然就咂摸出來糯糯就是被藥修攆得無法現身的百尾貓。逮著糯糯一問,還真是他們。
他的媳婦孩子哪能讓他們一輩子躲躲藏藏,既是他的人,理應受到他的庇護。帶回流雲宗,也是叫旁人都知了那是他的貓。以他的威名,自然是可以叫這族的貓行走在陽光之下,不叫藥修覬覦染指。
糯糯拿勺子壓蛋黃沙給崽子吃,興奮地尾巴都冒了出來,還一搖一搖的:“真的帶我回流雲宗嗎?真的要認糖糖嗎?”連珠炮一樣,都不給霍潛插嘴的時間:“可是他還是不肯修煉化形幻化成人怎麼辦?到時候你抱回去,是一隻貓不是一個人……我上次不告而彆讓你蒙羞,是不是不帶我比較好?要不你和崽子回去吧我在山下等你?”
他越想越是如此,扭過頭來表示自己沒臉回流雲宗。被霍潛用膝蓋頂了一下屁股:“此事聽我的,你專心做你的貓飯。”糯糯老實巴交回身,偷笑。
再次是回歧山。
霍潛對見家長正身份一事特彆重視:“來而不往非禮也,去過流雲宗之後你必須速速帶我去見你家裡人。哪怕是族人也好。”這等猴急行徑幾乎等同於逼婚了。
糯糯笑不出來了,也沒反應過來霍潛是怎麼知道他故鄉叫“歧山”的。他一隻娘親過世又被親爹趕出家門的小貓咪,哪裡有什麼家長可以帶他去見?要是把霍潛帶回歧山,叫他知道自己隻是一隻被全族邊緣化的流浪貓……
會被輕視的吧?霍潛那樣被師長嬌養出來的男人,會不會覺得自己這樣的個體的存在是難以理解的,是低人一等的?
糯糯打哈哈:“我都好久沒回去了,一下子想不起來地點方位。容我想想……”
霍潛在糯糯身後栽他切剩的小蔥頭,聞言皺眉:“不願意帶我回去見你親友?你把我當成見不得光的小情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用過就丟?”
糯糯叫苦不迭:“我願意,我當然願意。什麼用完扔,我兩之間本來就是你用我吧……”後半句話嬌嬌的,軟軟的,蕩漾出一萬分的旖旎來。
糯糯還刻意跑出了一點綿羊音,更誘人生出一股想要就地“用一用”他的□□意味來。
“不要刻意轉移話題,”霍潛很嚴格,正事麵前半點不為男色所動,“帶不帶我回去見你那邊的朋友?說清楚。”
糯糯一秒癟掉:“我真的不記得回家的路了。晚一點等我摸索透了一定帶你去。”心中愧疚萬分:我又說謊騙阿嬌了怎麼辦,我真是一隻壞貓咪。
沒能愧疚完,細腰忽而被摟了個滿懷。男人從他身後貼上來,開口便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你不記得了沒關係,我記得也行。”糯糯吃驚地“啊?”了一聲,便被霍潛握著腰轉了個身,成了麵對麵與男人貼著的姿勢。
男人欺身過來,可憐小貓精便被他的氣勢壓倒,軟乎乎的後腰被料理台頂著不能後退,便慘兮兮地後壓。上半身都被逼得倒在了料理台上,是個任君采劼的小模樣。
霍潛負氣去捏他腰,把糯糯弄得喘氣求饒:“彆,彆弄我,孩子還在外邊等吃的……你說你記得,是怎麼回事。”
霍潛一指在他胸前畫線:“我之前央著你義父帶我去過,在你一開始跟我玩金蟬脫殼的時候。”他說著耳朵變紅,抬頭見糯糯更是緋紅一片才略覺自在,恨恨地按了按某一點。
糯糯“唔”一聲,又不躲男人了,乳燕投林的小鳥兒一樣摟著霍潛的脖子把自己送上去:“你去找我?你有段時間半點消息也無,是去找我了?”他眼睛晶晶亮亮的,霍潛能從這雙濕潤的眼中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身形。
隻有自己,全乎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