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的沉睡的人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警惕的神色,因睡著而放鬆的身體迅速做出防備的姿勢。
卻是眼前一白,不遠處的光源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心臟在劇烈跳動,呼吸微喘,好半天才想起剛剛是在做夢。
喊醒自己的人正是陸沅,緩過神的雲薑把手從後腰處撤回來,十幾年的習慣哪能輕易改掉。
即使哪裡並沒有任何武器。
陸沅也給她嚇了一跳,第一次看見對方殺氣外露的雙眼。
“沅沅?”雲薑緩聲說道。
“嗯,你睡著了。”陸沅輕輕應一聲。
原是雲薑飯後犯食困,在沙發上翻著筆記就睡著了,筆記本都滑到地上了。
彎腰去撿起她的實驗筆記,上麵全是她的筆跡,筆鋒遒勁有力,字如其人,鋒芒畢露。
她跟陸沅都有手寫筆記的習慣,不怎麼依賴智腦記錄,因為雲薑的智腦長期處在雲家監控下,這時候就不如紙張來的保密。
筆記被放在桌麵上,雲薑就伸手去拉她,往自己身邊拉。
順著她的力道坐在沙發邊上,側身對著她。
陸沅輕聲說:“很累就回房間睡吧。”
雲薑現在人正犯懶,手臂一勾細腰,就把臉往她懷裡埋。
“不想動,讓我抱會充個電。”雲薑說道。
聲音裡全是睡不醒的困倦,柔韌修長的身軀縮在不大的沙發上,非要往另一個人懷裡鑽,像是陽光下晾毛毛的大白狼衝人犯懶撒嬌。
真是難得看見她沒骨頭懶洋洋的樣子。
她就不動了,手搭在她背上,學著雲薑平時安慰她的樣子,輕輕拍了拍。
順毛。
這種感覺讓她倍感新奇,開始膽大包天起來,手摸摸她的頭發,懷裡的人全程沒動,任由施為。
坐了一會,陸沅又開始催她:“進去睡吧。”
雲薑閉著眼睛沒動,嘴巴是笑著的,故意拉長聲音說:“我不要——”
陸沅照葫蘆畫瓢:“快進去睡吧——”
“不想動——”
“在這睡會腰痛。”
“真的不想動——”
“不要耍賴,快進去睡。”
“那行,你抱我進去。”雲薑說道。
“……”
陸沅沉默一會,雙手比劃了一下。
考慮自己一米六的身高應該怎麼把長期訓練,長得跟鬆柏似的的哨兵抱進去。
從個人角度出發,無論是公主抱和背負式都很難成功的感覺。
果然還是隻吃臨期打折營養劑長大的人會嚴重營養不良,身體素質遠不如正常飲食的人。
雲薑眼睛偷偷掀開一條縫看她,眼裡閃著捉狹的光芒。
看她表情認真得像是在實驗台上做研究,眉毛已經苦惱的擰起來了。
一下子就把雲薑給逗樂了,裝睡都裝不下去,肩
膀微顫。
陸沅難得有羞惱的情緒,
用手去推她:“你笑什麼?”
雲薑邊笑邊搖頭:“沒有沒有,
哈哈哈哈哈我沒有笑你哈哈哈。”
“……”陸沅。
陸沅問:“那你在抖什麼?”
雲薑奉行臉皮厚吃飽飯的道理,麵不改色心不跳道:“癲癇抽搐,麵癱。你不會嫌棄我身有殘疾,貧困醜陋不要我吧?”
結婚證都沒焐熱,說不出離婚這個詞。
陸沅惆悵道:“不會的,聯盟的醫療水平能治好你。”
雲薑又說:“那玩意要治不好呢?”
小情侶就是愛講一些沒有意義的假設,哪怕性格再成熟穩重,在那種狀態中都會陷入幼稚狀態,隻是比例的大小。
“......”陸沅說:“那我改行去研究如何治好你,治不好也帶著你,大不了吃回營養劑。”
已經腦補出一副小可憐向導拖著她病重且沒啥用的哨兵可憐兮兮地購買臨期打折營養劑的場景了。
雲薑:“為了我?”
“為了你。”陸沅總是一副認真的態度,並言出必踐。
雲薑還是抑製不住地發出笑聲,情緒是會傳染的,落地窗上的側影正在努力穩住懷裡的人,不讓她落到沙發下。
如果她能側過頭去看落地窗玻璃,就能看見自己的臉上已經帶上了無奈笑意。
結婚第一天,就要麵臨婚姻危機了嗎?
年僅二十五歲的陸沅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好不容易連推帶拖的把人弄進房間裡,反正是洗了澡的,往床上一扔就能睡。
散亂的頭發鋪在枕頭上,肌膚白皙生光,剛剛互相推搡的過程中衣襟被扯開了不少,露出了修長脖頸與若隱若現的半截鎖骨。
就差一個扣子的距離,就能看見衣襟下的曼妙弧度。
然而都抵不過暗含引誘之意的雙眸,水光瀲灩,紅唇微啟:“你要摔疼我了。”
但是媚眼拋給瞎子看,陸沅就是瞎子中的佼佼者,愣是對活色生香的美人沒有半點反應,將無欲則剛展現的淋漓儘致。
“床鋪很柔軟,摔不疼你的。”陸沅嚴謹地說。
雲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搗騰,笑問:“你要去哪裡?”
陸沅說:“把客廳的東西收拾一下,就回自己房間睡覺。”
還兢兢業業地替她蓋好被子,被麵拉到下巴處,她滿意地拍拍。
陸沅說:“乖乖睡覺。”
回自己房間睡覺?那必然不可能。
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人拉住,往後倒進雲薑懷裡。
雙臂一攏,腿一搭,就把人當大型抱枕抱懷裡,不讓走,順便把被子蓋她身上。
全程不超過一分鐘,就把陸沅安排得明明白白。
雲薑學習能力很強,已經徹底領悟說再多,暗示再多,還不如直接上手更快的道理。
雲薑揚聲道:“關燈。”
房間裡
配備智能管家,
應聲關燈,
房間裡黑了下去。
陸沅窩在她懷裡,慢騰騰地說:“餐桌上還沒收拾好。”
“噓,區區餐桌,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睡覺。”雲薑捂住她的嘴:“明天就去買個家政機器人,家務這種東西不值得你我親自動手。”
悶悶的話語從指縫傳出,:“可是放在那裡沒收拾不舒服。”
雲薑帶著困意的聲音說:“是不是覺得不夠累,想要勞動再勞動一會才睡覺?”
雖然不明白雲講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怎麼聽這語氣都不像是要做好事的感覺,識時務者為俊傑,果斷閉嘴。
雲薑拍拍她腦瓜,低頭親一下,勸哄道:“睡吧。”
“唔。”陸沅眨眨眼,分外乖巧。
她應該是個有強迫症的人,除了自身打扮以外,所用之物都要放在規定的地方,像是有事情做到一半不繼續處理的情況是絕不會發生的,這會讓她倍加焦躁。
就總是為了身後的人破了例,像是今天這樣,或許還有很多個明天都會這樣。
但這種屢屢破例不會讓她覺得倍加焦躁,產生想要擺脫的感覺。
縮在臂彎裡的陸沅悄悄轉個身,臉朝著雲薑睡,在對方的氣息中慢慢閉上眼睛。
其實她也不想動了。
*
“雲嘉言難道你瞎嗎?!你看不見今天的熱搜嗎?”
暴躁的質問在耳邊響起,雲嘉言擰眉看向有些癲狂的妹妹。
“你冷靜一點,過分在意這件事情隻會讓你更加鑽牛角尖。”雲嘉言說道。
雲嘉月的聲音更加尖利:“我怎麼可能不在意?你也不看看我現在什麼樣子了,竟然還覺得我是瘋子?”
“我沒有這樣覺得。”雲嘉言不想跟她糾纏這個問題,但是現在就走隻會讓雲嘉月更加瘋狂。
聽雲嘉言的語氣越平靜,她就越瘋:“你不是這樣覺得的,那你是怎麼覺得的?”
一手指向門外,瞪著眼睛問:“現在外麵的人全都說我瘋了,跟躲避病毒一樣躲著我,你知不知道讓她們的眼神多讓人難受,還有她們一定在背後偷偷議論我......就像對著之前的雲薑一樣,我真的想把她們的眼睛挖掉!舌頭都割掉!”
從她失去事業,被關在家裡後一直都是這種狀態,尤其是進了幾次禁閉室後。
以前不覺得,看雲薑進禁閉室跟進自己房間一樣,還以為在裡麵呆著並不難,待幾天出來後還能活蹦亂跳氣死雲擎。
要麼就是待煩了,直接把禁閉室破壞自己走出來。
那會他們還能過去安慰雲薑,帶著要像替她包紮傷口,借著關心的機會在心裡嘲笑她的愚蠢。
怎麼不愚蠢?明明家中的權威就是雲擎,為什麼還總是去惹怒他,而不去討好他讓自己過得好受一點?
每次聽到她說裡麵就是黑了點,用不了精神力以外沒什麼的這種話都會覺得她在逞強,假裝淡定,久而久之就產生裡麵根本不可怕的
想法。
根本不是自己所知道那樣的,被無邊的黑暗包圍,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活物,沒有吃食,不知時間流逝的感覺真的能把人逼瘋。
雲嘉月現在睡覺都必須保持房間燈火通明,她在的地方也必須要有燈光,十分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