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著急要簽名走掉的幾人看著逐漸安穩下來的實驗室,心情彆提多複雜。
還聽說陸沅嫌棄學院的考核要求太麻煩,直接給那幾個人實習通過,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專心做事。
再看看自己手上空蕩蕩的簽名欄,郝院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願意同意簽字,私自請辭陸沅實驗室的時候已經挨了一頓呲,被一股腦給轟了出來。
“不會壓根不給通過吧?”
有個人說出大家的心聲,心知或許會如此,但是沒有辦法,隻能繼續求爺爺告奶奶找實驗室,找其他博士繼續完成實習。
“早知道就去威爾教授的私人研究所了,起碼在這裡當孫子強。”
“千星製藥和威爾研究所含金量沒有研究院高啊,能學到的東西也不多。”
“總比這裡強,全被放養了。”
“那個楊淮本來就是研究院裡的簽了合約的基礎助理,攛掇我們一起離開陸博士實驗室後他還能繼續回去上一個實驗室幫忙,我們就不行,出來了就是散兵。”
現在他們哪裡還不知道初出茅廬的自己被老油條當槍使了,偏偏沒有解決方法,實習資格又壓在這了。
麵麵相覷,默默歎氣。
說來說去,就又路過陸沅實驗室附近,就看見那女生操縱這機器人搬運人體大小的一級異獸,一兩百斤的東西輕輕鬆鬆被機器人搬走。
眾人:“.......”
哦,對哦,實驗室裡都有機器人的。
頓覺十分無語,沒想到陸沅這個濃眉大眼的也會搞小心眼,激將法真是從中古至今都屢試不爽,還真給逼走了。
既然是真混子,又覺得在她身邊學不到東西,那不得趕緊收拾包袱跑路。
可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那邊剛好留下來的還真是三個人,不多不少。
而被他們念念咕咕的郝院長在一次接受自己實驗再次失敗,盯著培養箱裡的小白鼠屍體不說話。
周圍一片靜默,不論是誰都大氣不敢喘,牙關緊咬,以免變成發泄對象。
一排排鵪鶉低著頭,為首的郝院長眼神狠厲,抬頭看向上麵的實驗數據。
虛擬屏的頁麵很大,分為兩部分,左邊部分是進行的流程,右邊半截就是進行中的數據計算和結果反饋,佶屈聱牙,沒幾個人能看懂。
每一步都是對的,誤差已經降低,公式數據步驟全對,可就是失敗了,答案根本不是這個。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失敗,以前的失敗還不至於讓自己動怒如此,但是有個相同研究方向的雲薑在,情況已經不允許他不急。
要是她獲得最終成功,不就證明他技不如人,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不光所有的研究經費將會被回收,說不定還會被調查資金去向,牽一發動全身。
不用想也知道外界對他的嘲笑聲幾乎有多大,笑他機關算儘得來的位置能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解決不了前
任院長留下來的難題。
不光解決不了問題,還被一個歲數還不如自己零頭的小年輕反超。
——研究院院長虛有其表,敗絮其中。
他都儘量不參加任何宴會聚會了,這句話還是隔著研究院實驗室的重重大門傳到自己耳中,讓自己寢食難安,心焦不已。
難道路有琴留下的方向不對?還是路有琴是故意留下歪曲了方向的資料?亦或者是路有琴自己也不確定這個方向對不對,沒來得及徹底證實就離開了?
很快,郝院長自己都推翻了種種猜測。
路有琴離開研究院的機會十分突然,除了極少數幾個人。全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事發當天路有琴還在晨會上跟人討論過之後的實驗進程,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當時還是她的副手之一,親眼看著她做實驗,沒有一絲一毫的改動。
路有琴也說過對這個項目有很大的把握,隻是基於一代的基礎進行改良,效果會更上一層樓。
她沒有錯,那他也沒有錯,要冷靜,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扶在實驗台上的手撤回,郝院長深深呼出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冷著臉出了自己的實驗室。
“全處理掉。”
脫下實驗室裡的實驗服,郝院長換上另一件消毒過後的白大褂,坐在自己辦公室後閉目沉氣。
好一會,處理完所有情緒的郝院長睜開眼,摁下傳呼通訊。
沒一會,他的專屬秘書開門而入,送來了一杯茶。
將熱騰騰的杯子捧在手心裡,喝一口滋潤乾燥的喉嚨,才對一直待命的秘書問:“301號實驗室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嗎?”
301號實驗室就是分配給雲薑的實驗室,編號三開頭的就屬於中型規模實驗室,有許多重要器械在裡麵都不配備,需要外借才能繼續完成實驗。
沒想到秘書給自己的回答還是:“沒有,除了輪值的衛兵們,誰都不能看見她。”
郝院長意味不明地說:“一躲就是大半個月,那還真是沉得住氣。”
在有心之人的推動下,遲遲不發聲的雲薑讓他們對無功績進入研究院這件事討論聲越發高,外界都對這件事吵翻天了。
連生父雲擎都被衝了一遍,第三軍團的宣傳團隊就是為了維護形象而存在的,在前幾天發出一篇看似很有道理,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的聲明。
通篇幾百字下來,全都在互相繞彎子,比懸疑還難找到真凶。
沒能解讀出有用信息的網友們對雲薑的評價更加複雜,但最初的心疼憐惜已經不複存在,加注在雲嘉月身上的懷疑也轉移到雲薑身上,懷疑她也是利用殘疾哨兵這個群體進行炒作,為了進行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畢竟她現在已經不是殘疾哨兵了不是嗎?
很難說雲擎那方這樣做不是故意的,側麵證明,這位剛愎自負的將軍還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輕敵了。
想必她本人的社交平台台下的質疑聲
會更加多,沒想到她愣是沒動靜,這心性放在這個年紀裡的人也是罕見。
秘書說:“衛兵每次送進去的飯菜都會被吃完,偶爾會提出要求,證明裡麵還是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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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院長輕嘖一聲,沒想到她還真能在那張窄小的床上睡那麼多天。
可是批給她的實驗室地低於中型就顯得過於小氣苛刻,倒是他這個院長不夠大氣,佛口蛇心了。
秘書很清楚這個問題不能回答,沉默地站在原地。
她心想雲薑出身軍事學院,以前去荒廢星球演練的時候什麼環境沒待過,區區行軍床還真不能對她產生什麼折磨。
說不準還會有種回到學校上學的感覺,睡得格外舒服。
正在發散思維的秘書就聽見郝院長又問:“那她就沒有跟自己的妻子聯係?”
“有。”想到不小心撞見陸沅和雲薑視頻通訊的那一次,秘書臉就綠了一瞬。
郝院長來了興趣:“說說,她們聊了什麼內容。”
或許會有突破口,愛好相同的愛人總會跟對方分享自己的事業的,一起討論都是常有的事。
秘書目光幽幽,心想那可是你自己要聽的,可不是我主動彙報的。
反正她也被下麵的人彙報的消息折磨夠了,紅唇微張,複述了一遍當時的對話。
於是辦公室裡多了兩個小綠人,郝院長被實驗數據占據的大腦被甜言蜜語攪渾,造成了一萬點的傷害,強大的衝擊導致他常年精密思考的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他反問:“你們盯了那麼久就獲得這些消息?”
秘書歉然道:“她們隻會聊這些。”
好好倆高智商,淨聊垃圾話。
秘書繼續說:“也試過了,根本不是什麼加密通話,好像就是單純的聊天。”
全都是“等實驗完成就去吃頓大餐,就我們倆”,“今天的牙膏竟然是草莓味的,像你親我的感覺,好甜”,“昨天不小心睡著了夢到你了,好想你”這些垃圾話,還是天天不帶重樣的。
秘書都開始懷疑雲薑究竟是軍事學院的學生還是成精的情話大全出逃。
郝院長抖抖唇,空白一片的大腦袋當時就冒出一句話,並脫口而出。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終於被折磨到破防的郝院長手掌拍著桌子。
“年輕人的事業心呐?!”
“來我研究院是來談情說愛來了?”
“要談情說愛出來當麵說啊!龜縮在裡頭算什麼意思?”
“怎麼就不聊聊實驗進度?蘿卜雕成玫瑰和雕成兔子味道根本沒有區彆,有什麼好討論的!”
秘書:“......”
又瘋了一個。
但是不能怪他,他實驗已經是第不知道多少次失敗了,對比產生落差,還是讓讓他吧。
然,天不遂人願,事件的主人公之一竟然主動見郝院
() 長。
聽了通報,郝院長抹了把臉,揮手道:“辦公室管家,讓她進來。”
智能管家應答一聲,就打開了門。
陸沅還是帶著那張沒有表情的臉走進來,例行問好之後說起了自己的事情,並遞給一邊的秘書小姐。
秘書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執著紙質文件的人,早已不再感到驚訝,接過來放在郝院長麵前。
郝院長上下打量,愣是看不出這木頭一樣,除了嗯就不會說彆的女人有什麼意思。
這臉長得再好,可是天天沒有表情也是看得一時新鮮,長久下來總會有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畢竟相伴一生的妻子又不是買回家擺放的花瓶。
“以上,就是我該階段的實驗成果,另一份提議書上是我的請求。”陸沅的語氣平板,聽不出什麼情緒。
等陸沅說完自己的提議後,郝院長才回神,對上她深藍的眼睛,沒能來得及捕捉對方一閃而逝的情緒。
陸沅雙眼直視對方,絲毫不見退縮,露出顯而易見的疑惑。
郝院長清清嗓子:“你說你想邀請軍部的人觀看你的實驗成果?”
心又想還真是被剛剛秘書說事情帶偏,人也跟著糊塗了。
她們的事關自己什麼事,更為重要的難道不是關於改良版修複劑?
“對,”陸沅說:“相關資料已經整合完畢,放在您麵前,請查閱。”
話都讓人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麼?
郝院長分外頭疼地擺手:“我會好好考慮這件事,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