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天恩寺後院其中一座院子附近,入眼寂寥。
彆說休憩的香客路過,連天恩寺裡的和尚都少來,屬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狗不理範圍。
“勸你彆輕舉妄動,不然我讓你試試是我的刀更快,還是你的手更快。”為首的劫匪惡聲惡氣說道。
另外兩個將刀刃更貼近陸沅和李環的要害處,冰冰涼涼散發著凶惡氣息的刀刃緊貼著大動脈,隻要輕輕一動就能讓她們血濺當場。
雖然不如頭領手上的刀,一把小巧的匕首想要殺人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李環年紀到底還小,和平年代而來的人哪裡經曆過這些,直接被嚇得哭出聲,被嗬斥後細細地抽噎著。
反而是應該更加害怕的閨閣小姐陸沅卻隻是白了一張俏臉,並無其他情緒,還算穩定。
聽著耳邊的哭聲,雲薑目色一沉,但沒有表現在麵上。
“說笑了,”都被散發著冰涼氣息的刀架在脖子上了,雲薑還能穩住聲音說話,白淨修長的雙手一攤:“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取不取我性命都是你一念之差,我又哪能傷的了你的分毫?”
這話算是微妙地討好了對方,哈哈笑幾聲,抬頭示意兩個沉默的手下。
“算你識相,我倒是可憐你了,帶走。”一身匪氣蠻力卻不急著殺她的頭領說道。
那人揪著雲薑的衣領往更隱秘的角落走去,這裡有一條被人為開鑿的小道,被人高的荒草掩蓋著,想來也是天恩寺地域廣闊,僧人也會疏漏一二,反而給了這幾個亡命之徒機會。
想來國公府嫡長孫也不會傻到這份上,徹底確定這些不是雇傭來做戲的混子,是實打實的亡命之人。
而且長得分外眼熟,像是在哪裡見到過此人。
這樣想著,雲薑邊跟著對方步伐走,邊思慮著逃脫方式。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情況好辦得多,大不了以暴製暴,殺了了事,可後麵還有兩個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倒是不好辦事,一個不慎會傷了兩人性命。
聽著後麵的哭聲越來越響,雲薑勉強用餘光觀察後麵,哭的人不是陸沅,還是那個眼神靈動的小丫頭。
而且她還看見陸沅朝李環眼神示意了一下,暗中下了什麼命令一般。
於是強行忍耐的李環目光一閃,在利刃的威脅下還是忍不住哭出聲,強行忍耐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光天化日之下敢做這樣的強盜行徑,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國...唔!”
話未說完,李環就被捂住嘴,小臉煞白一片,嗚嗚叫喚著,十分可憐。
萬一真有人被哭聲引過來就不是能輕易逃脫掉的了。
為首的頭領卻是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把人拖進了樹林裡,揪著領子將手下的書生摁在樹上:“她說你是國什麼?”
本來雇主是讓他殺了天恩寺裡身旁帶著鵝黃衣裙和淡藍衣裙小丫鬟的青衣公子,拿錢辦事□□,但一看這書生身上的行頭價值不
菲,便動了要錢後撕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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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對方的眼神更加晦暗,怕不是動了就地殺害,隻拿一份錢的念頭。
雲薑說道:“她說我是國子監學生,應屆鄉試的舉人,不信你看我腰上的腰牌。”
說道這時,雲薑的臉上適時帶上讀書人的驕傲。
匪首卻說:“對了,是舉人就對了。”
他不識字,也不會字看,抱著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想法,還是選擇動手。
管他是國子監學生還是什麼世家少爺,一個是還算惹得起的身份,另一個是惹不起的身份。
另一人忍不住問道:“你說你是誰?”
“你不知我是何人還敢綁我?我是陸福滿的侄子,”雲薑麵上不滿更甚,恨不得把身份刻腦門上:“應屆鄉試的中舉的舉人老爺,身上可是有功名的。”
這麼長一串話,隻有前麵的身份是讓他們感興趣的。
“陸福滿的侄子?”匪首眸中閃過若有所思
“對,你放了我和陸小姐,江南陸家會給你大筆的錢,我可是世伯培養的舉人,將來是要跟陸家小姐成親,提高陸家門楣的,他斷不可能放棄我。”雲薑擺出一副驕傲少爺做派,將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刻板形象展現的淋漓儘致。
人無利不起早,如果他不是有所求,一開始就不會跟我嘰歪,應該是早就將我殺害,棄屍荒野了。
匪首也是第一次看見臉皮厚成這樣,吃軟飯都能大聲嚷嚷出來,還一副將整個陸家視為囊中之物貪婪模樣,怎麼會有這麼理所當然的人。
商人為了家族發展用銀錢資助家境苦寒的書生進京趕考也是常有的事情,這一來二往的恩情就在了,以後步入官場後還會因為這點恩情幫襯一二,反正付出的銀錢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算什麼,劃算得很的買賣。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士農工商,商為賤籍,以跟寒門或者是跟有潛力學子聯姻,確實是能提高門楣。
果然,後麵的男人開口說話了:“大哥,要他真是陸福滿的侄子,興許能幫我們逃離...”
話未說完,就被為首的男人用眼神打斷。
誰不想活命,就算殺了這個書生也不過是妄添幾條人命,除了讓官府張貼的通緝上多一條罪名,也不能拿他如何。
雲薑適時增加活命籌碼:“當然能,江南第一富商什麼不能辦到?他們常年行商,商鋪遍布霖朝國土,就算是要些空白的通關路引也不過是動動嘴就能辦到的事情,你放了我和我未婚妻,什麼都能給你辦到。”
後麵的李環聽著這發言,看她大言不慚的樣子,真的想知道怎麼會有那麼厚臉皮,說話就說話非扯一個婚約上去。
轉頭去看陸沅,對方還是一副瑟縮害怕的樣子,臉上卻是因為這席話露出些許羞澀的紅暈,美人如玉,
() 恨不能憐之愛之。
都是演技派啊。
不知不覺間(),
?(),
還能腹誹幾句。
條件是擺在明麵上了,可是幾人還是有些猶豫,決定還是先把人帶走再說。
雲薑看一眼滿臉淚水的李環,不大不小的一點,一揪就哭反而礙事。
便說:“你彆傷她一個小丫頭,這十三四歲的小東西也沒什麼滋味,不如讓她回去給主家通風報信,好拿更多的銀錢來贖身。”
目的被點破,可匪首也不是好糊弄的,冷哼一聲:“那要是她去報官,我不就等著殺頭?”
“你怕什麼?”雲薑態度在不經意之間變得強勢而有說服力,地位從被動逐漸站在主動的位置上。
這些個亡命之徒,太順著來隻會引起他們的施虐欲,軟硬兼施反而能將他們繞進彎子裡。
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接了誰的任務來殺她,從目前情況看來,總不會比自己的身份高,也不會暴露買凶者的身份,畢竟他們都是靠衣服來認人的。
在對方微變的臉色中,她說道:“陸福滿不過是一介商人,霖朝賤籍就算被報官也沒用,這世上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懂的這個道理的陸世伯回江南去了,最近不在京都府上,那陸夫人深居內宅,不通官場規矩,是不懂得這些道理的,她除了如約交出錢財,彆無他法。”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雲薑拿捏住他們的心理,全都是對她的話信任不已。
三人對視片刻,臉色微變,終究還是選擇了按照雲薑的話來辦。
當真是打暈了李環,將其扔在此處,也不管她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看著倒在坐在一邊昏過去的李環,雲薑當機立斷撕了衣擺,鋪在草地上道:“給我筆墨留書。”
這少爺架勢讓三人牙酸,為首的說:“這裡哪來的筆墨?自己咬破手指留書,我告訴你,我認字的,你要是敢胡編亂造什麼上去,你的命可就不保了。”
雲薑當然知道除了咬破手指留血書以外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是嬌生慣養的少爺不能太能吃苦,會引起他們的戒心,便為難不滿的推脫一二,還是被其中一人拉來手掌,以匕首割傷了掌心取血寫留言。
“快寫!”
這莽夫常年乾的是殺生的營生,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再用力幾分,雲薑的手估計得見骨頭。
陸沅旁觀全場,心境複雜難言。
鮮紅的血濺到淡青的衣擺上時,陸沅覺得場景叫她分外難受,下意識一動,就被兩人嗬斥住。
“彆動!”
雲薑停住手,朝她投來目光:“不怕,沒事的。”
向她看來的目光沒有半分懼意和膽怯,有著自己之前從沒見到的沉靜堅定,深沉如淵。
陸沅慢慢坐了回去,視線落在對方的雙手上。
這一雙美玉般的手被留下傷痕,留下斑斑血痕,應有的美感全被破滅,顯得十分可憐。
陸沅清楚知道自己是被對方牽連的,可
() 也莫名會感到不忍去了(),
(),
她隻好將原因歸咎於自己心腸太軟,不願見血。
裝著人的樸素馬車飛馳而過,剛好從小路走過,留下深深的車轅印。
塵土飛揚,那幾個蹲在草叢裡的家丁們都捶捶自己蹲麻了的大腿,被灰塵撲了滿臉,嗆咳幾聲。
紛紛低聲罵道:“誰啊?”
“跑那麼快是打算投胎去嗎?”
“少爺怎麼還沒下來?要不要派個人去問問?”
“是啊,都快下午了...好多蚊子!”
幾人攏了攏身上的粗布短打,湊一塊嘀嘀咕咕道,將那裝著自家少爺的馬車拋之腦後。
一路顛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算是在不知名處停下,全程沒有經過有任何人煙的集市或官道,雲薑側耳傾聽隱隱約約的風吹樹葉的颯颯聲以及嘹亮的蟲鳴聲,暫時斷定這也是個荒郊野外。
還是處於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狗不理地帶。
等趕馬車的人跳下車,兩人才被允許下去。
雲薑首先站起來,將陸沅擋在身後,走沒幾步,就給撞到三回,不是站起來撞車壁,就是出門的時候撞到坎,要麼就是下車沒站穩,直接撞車廂邊角上
那聲音是實打實地響,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體質發揮得淋漓儘致。
要不是陸沅的手被綁住了,她也想抬起手摸摸頭,這聲音聽著可太疼了。
結果她就聽見前邊的雲薑嘀咕道:“可彆把我能連中三元的絕世聰明腦袋給撞傻了,不然這幫蠢貨就是千古罪人。”
陸沅:“......”
等站到地上的時候,雲薑白淨的額頭明晃晃一個紅腫塊,隻要不瞎都能看清,有礙觀瞻。
正當他們要把目光放在陸沅身上,仔細看看這陸家嬌養的小姐是什麼模樣時,就聽那個頂著滿腦袋包的雲薑又張嘴說話了,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勞駕問一句,我能解開這蒙眼的黑布嗎?實在看不見路。”雲薑說,語氣很涼。
為了不讓她們認路,三個臭皮匠勉強湊出諸葛亮般的智慧,用黑布將兩人的眼睛纏住遮擋,隻露出口鼻,要不是布料不夠多,這嘴也應該是會被堵上的。
劫匪說:“你就不會彎腰?”
雲薑不以為恥,反說:“以前就沒坐過這樣的馬車。”
意思就是嫌棄這裡狹窄矮小,讓她受苦了。
劫匪們本來對雲薑感官還不錯,覺得他夠配合,現在這話聽著就讓人上火,看看他這一拳就能打死的小身板。
“大少爺,你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現在就是個肉票,什麼都給給老子好好受著!”
說著,冰冷的刀就往她臉上拍拍,將那白淨的皮肉打得通紅,威脅之意分外明顯。
畢竟是亡命之徒,天天都是腦袋掛褲腰帶上過活的人,就算再有耐心也會被官服的通緝消磨乾淨。
黑布之下的雙眼是什麼情緒倒是不為人知,這
() 秀挺鼻梁下的紅唇微抿繃直,
似是膽怯又似是不耐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