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況還挺談得來的,實在和諧。
雲亦巧好笑地看著兩道往窗邊一站都自成畫卷的身影,要是在上元燈節上,她非給畫在燈籠上掛屋簷下做裝飾。
這才子佳人的剪影也是能跟神仙花卉之類的花樣一較高下。
身後的侍女是知寧,她奇怪地問道:“小姐怎麼不出門,在看怎麼呢?”
這一句問驚動了遠處窗邊的兩人,雙雙回頭,笑意猶存,一副意猶未儘被人打擾的樣子。
李環一看兩人明顯相處融洽,開始撒小紅花的氛圍就瞬間戴上痛苦麵具。
心想自己千防萬防,還是給勾搭上了。
好你個心機深沉的雲大少,把妹妹放在這吸引我的注意力,自己就去勾搭陸沅,真是枉為讀書人!
雲薑先跟雲亦巧說話:“巧巧挑完了,挑中了幾個樣式?”
“我就挑了兩款,一個是我自己挑的,另一個是陸姑娘推薦的,”雲亦巧跟獻寶一樣托到雲薑眼前,雙眼亮晶晶的:“好看嗎?”
雲薑沒有直接說好看,而是拿起來打量一會,才說:“好看,都很適合你。”
這種思慮過後才回答的態度無疑讓雲亦巧更加高興了,感覺自己的意見都被照顧到,而不被敷衍。
回身又指向另外兩個被寶黛樓侍女托在手中的錦盒:“這兩個是我給母親和姨娘挑的,都是簪子,這個墜著珍珠的適合姨娘用,這個鸞鳥步搖適合母親戴......”
打開錦盒一看,確實是落落大方的款式,更適合成婚女子使用,小姑娘眼光是不錯。
忽然想到什麼,雲亦巧有些猶豫地看向雲薑,盤算著要是雲薑不高興,她就用自己攢下來的月銀去買。
雖然不多,應該是夠用的吧?不是很確定的雲亦巧雙眼飄忽。
小孩子的表情能讓人輕易看穿她在想什麼,雲薑沒有不高興的意思,這些對於她來說隻是一點小錢。
二房曾說過盛國公恨不得把庫房往她身上堆的說法也不算是誇大,筆墨衣食住行都有府上份例,又管得嚴不怎麼愛花錢,她確實積蓄不少。
“連娘和二娘的份都想到了,巧巧真棒。”雲薑摸摸她的頭,本來還有點小羞愧的小姑娘立馬喜笑顏開。
“大哥真好。”雲亦巧牽住雲薑的袖子,撒嬌似的晃晃。
雲薑沒抽開袖子,垂眸說道:“既然都挑好了,今日也該玩得儘興了吧?也該回去了。”
雲亦巧明顯還有些意猶未儘,但還是乖乖點頭。
“很聽話,”雲薑說道:“下次大哥還帶
() 你,不帶長光來,讓長光自己去文會跟那些之乎者也的學子們紮堆去。”
陸沅就看著雲薑神態柔和的側臉,一時間有些失神,身邊傳來一聲輕咳。
“小姐,您今日不是說來對賬的麼,崔掌櫃的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過去了。”李環說道。
陸沅回神,這個確實是她今日來的目的:“賬本就在那放著,也不急於一時。”
李環笑著應是,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想歎息出聲了。
也是沒想到,精明如陸沅還是個隱藏戀愛腦。
雲薑當然是看見了李環,也看見了李環看向陸沅時不甚讚同的眼神。
生氣倒不至於,隻是她不是很明白李環莫名的敵意,但也不是能讓自己吃虧的人。
“這位是?”她問道。
“我是李環,小姐的隨身丫鬟,也見過幾回,雲少爺忘了嗎?”
雲薑恍然,她說:“我一向不在意不相乾的事情,隻是你們少東家有意培養你成為獨當一麵的掌櫃,今日這話若不是是我在聽,少說也得惱怒寶黛樓一二。”
就這樣點出李環的話暗含趕客之意,著實不夠周到,下了自家少東家的麵子。
什麼話應該當麵說,什麼話應該私底下說,又是以什麼身份說,都是每個人需要思慮的。
李環臉色一白,也知道自己太著急,說多錯多了。
陸沅倒是習慣了,她說:“她性子直,偶爾直言不諱也能讓我受益一二,這不是你說的嘛,年紀小,正是漲見識的時候。”
不等李環說什麼,視線不落在對方身上,雲薑又看向了陸沅:“天色將近黃昏,我得帶巧巧回府去,今日出來時間不短,二娘會擔心的。”
陸沅下意識看向窗外逐漸西斜的日輪,才發覺時間過得是這樣的快,腳站到酸麻感都給忽略了。
“好,我送你們下去。”陸沅說道。
李環也就繼續跟上,要是沒有自己看見的那本爛尾,她也會覺得兩人很般配,登對得不行。
感情這事確實是講究你情我願,可是災難明顯能規避,現在的陸沅也不算是癡迷,還能有自己的思慮。
千算萬算的杜十娘都沒能看清李甲的真麵目,何況是本就是對雲薑有點意思的陸沅?
人要是裝起來,那是真能裝的,但又不得不否認,雲薑剛剛的話沒說錯。
古代這地方等級森嚴,稍有不慎就會被降罪殞命,跟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餓死的繼父家比較,也不知道是哪個環境會更好一點。
陸沅樂意對她好,給她一個相對平等的空間,隻是自己的心太著急,一時間就飄了。
這段時間確實是敢什麼就說什麼了,可是再親近的朋友也不能當場下對方麵子,隻會讓陸沅裡外不是人,勞累對方給自己圓話。
說到底也是不想讓陸沅操心這些瑣事,提前抹殺無妄之災的苗頭。
不對,怎麼想著想著,就把雲薑腦補成好人去了?
李環看向不
遠處站在馬車旁的背影(),
(),
真是好手段,當真是不簡單。
被暗暗腹誹的雲薑莫名覺得鼻子有點癢,為了形象,忍住了。
回身看向送彆的陸沅,定定看了一會,她突然說:“差點忘了一件事,我今天不隻是給巧巧買珠花的。”
陸沅疑惑道:“那你忘了什麼?”
白淨的掌心攤開,朝陸沅伸過來,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
雲薑這一句話就壓低聲音了:“把我的手帕還我,我來拿了。”
陸沅差點就想把自己的手搭上去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從袖中拿出一直隨身攜帶的方帕來,放在她平攤的掌心上。
認真而專注的樣子總讓人覺得她不止把手帕給交了出去,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也放在了她手心裡。
可看著被她拿走的手帕又有點不舍得,她還沒能調出跟手帕上一模一樣的熏香,沒了樣本就更加沒有調出來的可能性了。
雲薑眉眼彎彎:“陸姑娘果然信守承諾,隨身攜帶好。”
聽到陸姑娘這個稱呼,陸沅忽然有點不習慣去了,感覺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下,而非兩人獨處,是應該叫陸姑娘了。
陸沅笑意淺了些許,回答道:“那是自然。”
至於真是目的她才不會透露,免得這人又說出叫人招架不住的話來。
隻是這一次來是為了拿回手帕,好像就沒什麼理由見麵了,對方的身份還是國公府大少爺,不能總往胭脂水粉之地走。
雲薑不忍她因為無著落的會麵而感到落寞,又說:“還有我那裝花生糖的錦囊,你帶了嗎?那也是我二娘做給我的。”
陸沅搖頭:“這個沒帶,放在家中。”
因為錦囊上沒什麼香味,洗乾淨之後就被陸沅放在首飾盒上掛著了,根本沒動過。
雲薑說:“那下次帶出來還我。”
錦囊也要拿?那豈不是還有下次的見麵機會?
陸沅當場答應:“好啊,我下次一定記得把錦囊給你。”
下次再順便問問她身上的熏香究竟是什麼香,給她準備更多好吃的小點心。
人都還沒離開,她都已經開始規劃下一次會麵要聊什麼話題,做什麼事情,還有穿什麼花色的裙子了。
好像很麻煩的樣子,但是甘之若飴,臉上不自覺就帶出了笑意。
這一幕是發生在寶黛樓門前,周圍經過的人也不少,這一雙雙眼睛都看著陸沅將袖中的手帕放在雲薑手裡,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說不是以帕傳情,真的很難收場。
不巧,李環也是這個想法,如果不嫁過去,真的很難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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