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雲薑也不會直接上門,衝動地要陸宅裡的人給她一個說法,隻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而是先找出究竟是誰在背刺她,把她好不容易用蘿卜引出窩的小兔子給嚇回去了。
首先就去查最近陸宅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清楚地記得唯一能讓陸宅動蕩的事情也是有是陸福滿遇害去世。
隻是那也是明年的事情,現在陸福滿人都沒能到北地,也早就被雲薑的人帶偏了遇害地點,派人暗中保護著他的安危,斷不可能出事。
作為國公府大少爺,手上怎麼可能會沒有可用之人,不到一個時辰,調查結果大致明了。
負責此事的仆從站在書房裡,恭恭敬敬地將一切都說給主位上的人聽。
房中已經沒有其他人在,聽眾隻有雲薑一人,深藍衣袍,頭戴金冠,眉眼微涼。
好看是好看,就是氣勢夠嚇人。
說完,他就聽座上的人說:“母親舉辦了聚會,宴請包括陸夫人在內的城中貴婦夫人,好似有些齟齬。此事我竟不知情,是我的失職。”
這像是在懺悔似的低語卻讓桌前的仆從背後一涼,低著頭不敢說話。
*
午後刻,雲薑來到了雲夫人的院子,孫如若當然是在的,正在對著賬本打算盤。
國公府老婦人早逝,府上中
饋自然是由長兒媳把握,但其實更多任務都是壓在孫如若身上,雲母本人並不擅長這些。
“大少爺怎麼又來了,是有什麼事情嗎?”孫如若放下筆問。
“二娘也在,”雲薑沒著急撒氣,溫聲問道:“母親醒了嗎?”
雲母有午睡的習慣,想來也是差不多時間該醒了。
孫如若說:“最近府醫換了藥,吃了之後會多睡點,估計還沒那麼快醒。”
雲薑聽罷,點點頭:“那我便在這裡等吧。”
“大少爺有事尋姐姐應該讓人說一聲,到時候我讓人通知你就好,還勞累你親自走一趟。”孫如若讓仆從給她奉茶。
雲薑一向敬重孫如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問:“二娘知不知道母親昨日組了個聚會,邀請陸夫人也參加?”
孫如若滿臉茫然:“姐姐昨日出門了?有這事?”
等雲母起身的時候,雲薑入內,見到了午睡初醒的雲母。
結果雲母說:“我又沒有故意的,就想看看那位陸夫人品性如何,隻是其他夫人就...”
雲薑替她回答:“說話不怎麼客氣。”
“對對對,她們就是想幫我敲打一二,說話是過分了點。”
“敲打?”雲薑看向雲母:“國公府是想和陸宅做親家的,又不是來攀附國公府的,有什麼好敲打的?”
陸夫人心氣高,還存著傲氣,更彆提是這種明顯的話了,能不讓人火大?
嫁給陸福滿這個江南富商都不渾身穿金戴銀,反而清雅得很,足以證明她不會是願意伏低做小的人。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雲母問道。
道理講不通,她隻好擺出母親的架子來:“子不言父過,女不言□□。要不是我當初拚死拚活地把你生下來,費儘心機替你改換身份,又怎麼能有你國公府大少爺今日的榮光?”
這話說得,孫如若都不甚讚同地看向雲母,又看向雲薑,生怕她原地爆發。
“我沒有來興師問罪,隻是來問清楚事情的緣由。”雲薑卻沒有生氣,冷靜的過分。
就是這種態度才讓雲母感到不滿,她總覺得這個孩子冷漠地過分,還不如孫如若兩個孩子好,會聽她的話,還會順著她。
甚至還在私底下跟孫如若說過她有點冷心冷肺,心直口快的母親便忽略了請安的時間點,叫雲薑站在門邊講這句話聽的完完全全。
就算再明白大人的話不應該牽連下麵的小輩,隻是控製不住對雲長光和雲亦巧的疏遠。
隻是雲薑早早就被當成未來國公培養,一言一行幾乎是拿著準繩比量,自然是犧牲了不少的娛樂時間,有這麼可能跟尋常孩童一樣喜歡撒嬌愛鬨。
雲母好似得了理,不依不饒道:“那你又是這個態度,難道不是興師問罪?”
“母親要我跪著問話?”雲薑反問。
她早就知道自己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年少就在家中被寵壞,成親後也沒經曆過後宅的磋磨,沒過幾年就買
下了能幫她事事周全的孫如若,是很有任性的資本。
從她說乾就乾,把女兒換成兒子就知道她不是個拎得清的人,可真的會讓人頭疼。
雲母不說話了,也聽的出來雲薑還是生氣了。
雲薑冷然揭穿她的心理:“你當初與嬸娘鬥法,頭腦一熱就對外說我是兒郎,之後還想儘辦法改景為薑,不從日要從女字,不也是存著譏諷國公府上下看不穿我身份,全被你瞞了去?”
“如今你又聽說我好事將近,就想擺一擺國公府大夫人的架子,想讓陸家將你供著。”
“......”雲母語塞,瞪著眼睛有些無辜:“我做錯了?”
她年過四十,歲月待她極為優厚,年輕時生得絕美,如今也是風韻猶存的美人。
雲薑不答,隻靜靜地看著雲母:“母親這次怎麼不問問二娘再動身,陸宅的人已經給我寄了絕情書。”
“不就說兩句,怎麼那麼小氣?”
“人沒在信上痛罵幾句已經是很好的脾氣了。”雲薑聲音平直。
大眼睛眨啊眨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孫如若連忙去安慰她。
雲母說:“我又不是有意的,我都沒有說話,就讓她們全說完了...”
聽著耳旁的哭聲,雲薑站起身出門,終究還是沒有說更多。
孫如若溫和的安慰聲還在繼續:“既然您管不住她們的嘴,下次還是不去參與這些事情,你耳根子軟,不是你的錯,姐姐不哭了...”
一大家子樂意寵她,連雲爹都幫忙瞞著,她又有什麼好說的。
說她為自己做了什麼,仔細想想還真沒有太多。
感念生恩,她會孝順,但是拖後腿行為還是得提前杜絕。
這些年要不是孫如若一直操心自己身份問題,教她習武練出身形,教她易容行走人前,她早就暴露得乾淨了,哪還能跟現在一樣穩當。
*
等雲母哭聲停歇的時候,早就看不見雲薑的身影,她已經到了陸宅門前。
沒遞請帖,隻能問話門房。
門房難得的不肯放她進去,猶豫地看看溫和有禮的雲薑,隻說會派人去通傳。
雲薑說好,就在門前等。
那門房估計也是怕得罪國公府,讓傳話的小廝一路跑得飛快。
等了一會後,陸宅大門走出了一個小丫鬟,朝門前的雲薑回話道:“我家小姐現在不在府上,這位少爺請回吧。”
雲薑當然知道陸沅好幾天沒出過門了,這些隻是糊弄她的話,信不得的。
看了一眼那麵生的小丫鬟,認出她不是陸沅身邊的,反而長得更像是陸夫人身邊年長的仆婦。
她不是陸沅房裡的人。
雲薑便好脾氣地說:“那好,等陸小姐回來了,你知會她一聲,說我來過。”
小丫鬟頓了頓,乾脆應是。
至於會不會說給陸沅聽,那就不一定了。
沒想到國公府大少爺那麼好打發,準備了一肚子的推拒話都沒能用上,她又進去了。
下了府門前的台階,幾個仆從問:“少爺要回府嗎?”
雲薑看一眼斜對麵的茶肆,搖頭說:“不,走累了口渴,喝杯茶去。”
順便蹲人,坐以待斃不是她會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