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心一驚,陸沅目露無奈。
最終所有心情彙成:“......”
雲薑笑意更甚,撿過手邊小攤上的小青蛙,放下幾個銅板:“猜對了,這是給你的獎勵。”
李環驚訝道:“竟然還有青蛙燈籠,有點稀奇。”
買燈籠的是個老頭,笑嗬嗬說道:“是我那調皮的孫子做的,我看著形狀精巧,就帶出來了,還以為會讓他失望呢。”
也是,小青蛙勝在憨態可掬,但並不是小孩子或少女喜歡的樣式,掛在那一晚上都無人問津。
李環早就忘記了陸沅吃沒吃辣,嘴巴是怎麼腫的了,提著小青蛙燈籠,一邊喊著寡寡寡,一邊捏著雲薑賄賂的零錢去買吃的。
像隻活潑的小青蛙,眉宇毫無陰霾。
滿打滿算她今年也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生,估計是十四五歲,正是天真活潑的年紀,心裡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陸沅好笑地看著李環的背影,她偶爾會有種雲薑年長很多歲的感覺,看著同齡或者小輩蹦蹦跳跳,溫和卻不疏離,也難怪年紀小的雲家小輩們都很喜歡她。
“你把她當什麼了。”陸沅瞥過被雲薑提在手裡的燈籠,又看向她側臉。
這個或許跟她從小接受的儒學禮儀相關,溫文雅正,自控極致,也隻有在幾次親吻中感受到她一直勉力壓製的激情。
“當小孩。”雲薑的回答不出陸沅所料,好像自己不是十七歲一樣。
陸沅問:“那我呢?也當小孩看?”
“當娘子看。”雲薑說:“當小孩看感覺很奇怪。”
陸沅自己是九月生的,她覺得對方應該是比自己年長的,就問雲薑是幾月生人。
結果就聽見雲薑說:“十二月。”
陸沅震驚:“你竟然比我小幾個月!你是十二月的?”
“要下橋了,小心台階。”雲薑把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說道:“十二月十一日生人,如假包換。”
伴著飛雪出生,就在那潑水成
霜的寒冷中,也因此被調侃過或許是因為這樣才能生一顆冰雪玲瓏心。
生辰都沒能幫她慶祝一番,陸沅剛想說她怎麼不提前告訴她,話未出口,腦子靈光一閃。
“十二月十一日...是不是我爹出事那幾天?()”
;?()”
“明年...不對,今年我一定記得,一定給你好好慶祝一番!給你送一份大禮!”陸沅還是有些遺憾被錯過的生辰日,那可是第一次啊。
“誰說你沒送?”雲薑笑道,在陸沅疑惑的目光中悠悠補充:“溫香軟玉主動鑽我懷裡,連續幾天都鬨著要用嘴喂藥,那已經是一份大禮了。”
陸沅:“!!!”
陸沅跳下台階,提著裙子就去追:“你戲弄我!!!”
*
元宵的熱鬨過去,又得沉下心準備會試,雲薑提前跟陸沅說明了緣由,就沉浸在書房中。
非必要不會輕易出門,不光隻有她是這樣的,其他備考的舉人也是如此。
湖邊楊柳抽芽,柔韌的柳枝浸在水中,等郊外的桃花開得爛漫的時候,會試的時間也就該到了。
霖朝今年的會試定在二月初六開始,天一場,全程持續九天六夜,參加考試的考生都不能出考場,全都在裡麵完成。
每年才舉行一次的會試不可謂不隆重,貢院前人山人海,有年輕的書生,也有的是滿頭白發老書生,勉強中舉後來貢院一試。
也可見得科舉之難,科舉求功名的讀書人多如螻蟻,可是能榜上有名則是百裡挑一。
盛國公對雲薑的水平頗有信心,甚至在出發貢院之前叫來雲薑鼓勵,言辭溫和。
他不打算去親自送,隻會惹人目光,連雲爹都不能去,一掃往日糾結之色,對著雲薑細細囑托。
雲爹這人糾結歸糾結,正事從不耽誤,該做的事情都會做到。
雲母今日也打扮一新,被孫如若扶著出來送彆,祝願她榜上有名,會試奪魁,他日在殿試上蟾宮折桂。
雲薑聽罷,一一謝彆,才登上府中的馬車出發。
貢院前等待的人也包括著陸沅,她也不懂裡麵的規矩還是什麼題目,除了黏巴巴地說幾句祝福語,就是重複之前的車軲轆話,不是照顧好自己就是要做好保暖。
科舉條件艱苦,哪怕有皇帝下令增加炭火供考生取暖,給予熱湯暖身,但也難掩這些日子的困難。
雲薑看她不舍,便故意說:“那你親親我,我就不會覺得難受了。”
陸沅想到要分彆不少日子,當然什麼都說好,托著她的臉叭叭叭胡亂親幾口,今天匆忙出門沒抹口脂。
雲薑卻是默默歎氣:“都教你那麼多次了,怎麼還沒學會。”
“唔!”
又是一個深吻,還得是靠著緊緊揪著對方的袖子,才不至於把她頭發給弄亂了,衣衫不整
() 的進去,有失禮儀。
一下車,就聽遠處聽唱名的小廝回來回話:“大少爺,應該是快到您了。”
“等我出來。”
“嗯...”
雲薑應一句,提著考籃上前排隊,等待唱名入內。
該慶幸霖朝沒有搜身製度,不然雲薑早早就得出師未捷身先死,還得治個欺君之罪。
九天會試,身在其中的人會覺得漫長難熬,在外邊等候消息的人也覺得難熬。
日升日落,時光流轉,總算是等到了收卷官敲響最後的鐘聲,開始收卷的時候了。
寫著一行行字跡的卷子被收走,有好些人直接在考場中哭出聲,身體稍弱的精神鬆懈,直接暈了過去,被貢院仆役們抬走。
情況嚴重起來還有人會因為受不住這種苦寒,就此殞命,幸而今年沒有這種情況發生,大多還算全須全尾地出去了。
在角落的青袍公子冷眼旁觀一切,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起身出門。
有幾個相熟的舉子尚有餘力,湊過來想跟雲薑說話。
“懷瑜兄感覺如何?”
“應該是胸有成竹了。”
“懷瑜兄大才,都是你我皆知的事情。”
“想必又是懷瑜兄奪得會元。”
雲薑隻笑不答,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才開口反駁:“我霖朝人才濟濟,尚未出這貢院文定兄便斷定我榜上成績了,還是你神機妙算?”
“呃...”
喚為文定的書生不說話了。
禍從口出,誰知道一句話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裡會變成什麼樣子,周圍還有那麼多一起來參加會試的舉子,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
要是有人人心不平,故意鬨成舞弊案就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讚譽她聽得多了,裹在蜜糖裡的刀子也不是少見,更知道這是某位皇子拉攏的人,也想把自己拉攏進去。
盛國公府是一座大山,盛國公還是內閣次輔,位高權重,簡在帝心。
而雲薑就是他最看重的嫡長孫,甚至連兩個兒子都越過去了,要是能說動雲薑,或許也能變相影響到背後的盛國公。
“在下告辭。”雲薑拂袖而去。
可惜,馬屁拍到馬腿上,叫人看文定的目光微妙。
隻是那幾個跟她一塊出去的書生就看見在貢院裡站得穩穩當當,冷嘲熱諷的雲薑一出門就成了很虛弱的樣子。
甚至於失了禮儀,好似風中飄搖的青竹。
“懷瑜兄你怎麼了?”
“剛剛看你不是還好好的嗎?”
還沒等那幾人上手幫扶,就看見有個藍裙少女提著裙子跑過來,抓著雲薑的胳膊噓寒問暖,緊張的不行。
走在最前麵的書生就被同行者抓著後領拉了回來,在他耳邊笑道:“彆過去壞人姻緣,還是懷瑜兄想法多。”
果然,就看見雲薑背過來的手朝他們揮揮,示意彆管,全都快撤。
俊秀的麵容脆弱蒼白,以至於站不穩,將身上一半重量壓在身旁少女身上,那少女沒能察覺到對方的偽裝,正滿臉緊張地看著她。
至於為什麼不是全部,不舍得累到陸沅而已。
親自把雲薑扶到自己馬車附近,接過丫鬟們準備好的熱水,
好不容易找過來的國公府小廝居然見到雲薑開始就飆出眼淚,他們哪裡見過大少爺這樣憔悴落拓的樣子。
大呼小叫道:“哎喲我的大少爺,竟然是被摧殘成這樣了,趕緊來人扶著大少爺!”
說著,就要叫人把她抬走。
雲薑一眼橫過去。
哪裡來的沒眼色,給我叉出去。
然後他就被其他小廝叉出去了,比鬼還機靈的小廝們也看穿了大少爺的用意,紛紛開口。
說什麼勞煩陸小姐照顧他們大少爺一二,他們這就去把雲府的馬車趕來,讓大少爺更加舒適地回府。
不疑有他的陸沅當然說好,全程目光隻放在雲薑身上,滿目心疼。
“還要再喝點嗎?”陸沅問。
在哪小小的號房中待那麼久,即便是鋼筋鐵骨也會承受不住,更彆提是錦繡堆裡養大的大少爺,這臉上是止不住的憔悴。
陸沅不再問了,把人攏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雲薑沒動,手上捧著沒喝完的熱茶。
這回是真的憔悴,她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