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當薄情女從良了4(2 / 2)

自此王朝改朝換代,原主帶著永遠的罪名以及極其不體麵的死法死去。

並在此後數千年,她的名字已經成了暴虐的代表詞。

按照雲薑的想法來看,原主簡直就是將一手好牌打爛,浪費多年以來辛苦籌謀的開局。

在政事懶惰的君主未必會對百姓造成太大傷害,在政事上剛愎自負的君主對社稷的傷害是毀滅性的。

*

天光大亮,門外春色正好。

鳳翔宮中內一片安靜,宮女們沉默地侍立在的角落,等待床上沉睡的人蘇醒。

將近日懸中央時刻,掩在帷幔後人翻了個身,慢慢睜開茶色的雙眸。

甫一睜眼,陸沅就對上了後宮絕對不會出現的承塵,還能看見上麵用金線繡的紋樣。

有那麼一瞬間,陸沅沒認出來這究竟是哪,以為自己沒睡飽看岔眼了。

緩了緩,意識到不對的陸沅猛然驚醒過來,詐屍般坐直。

定睛一看,好大一張床,好富貴的擺設。

這裡還真不是冷宮,也不是她陳設清雅的停凰宮。

一摸背麵上的紋樣,金線喇得她細嫩的掌心麻麻的,立馬悟了。

比她還華貴的裝飾也隻有女帝的寢宮才有!這裡是鳳翔宮!

陸沅掀開被子往床邊爬去,一股清冷綿長的冷香闖進心扉,是比昨晚上還明顯的味道。

因為幔帳一直都垂著導致空氣不流通,就將所有的香氣困在這方寸之地。

那麼久的時間,陸沅都聞習慣了,路過氣味散發原可不才反應過來。

她垂眼,晦暗不明的視線落在另一隻枕頭上,中間微塌,有著被人睡過的痕跡。

竟然是女帝的枕頭?

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濃烈的乾元信素?

都多少年沒聞過她的信素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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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細點就能聞到裡麵的木香,像是徹夜的寒雪覆蓋在雪鬆上,遺世獨立而縹緲。

“娘娘,您起了嗎?”外麵傳來問聲,帷帳內光線陡然明亮。

曦月撩開幔帳,就看見皇後穿著單薄寢衣,斜著趴在床上,一臉認真地把鼻子埋在陛下的軟枕裡。

像是貓貓吸薄荷,雙眼迷離,整個人都軟了。

曦月:“......”

在親眼見到陛下拆窗戶後,曦月再次看見皇後像個色鬼一樣抱著陛下的用過的軟枕猛吸。

小小年紀的她還不足以能忍受來自帝後的兩次衝擊,曦月顫抖的瞳孔一格一格的掃過陸沅的全身,說話的聲音微微發顫:“...娘娘,您在做什麼,陛下的枕頭是怎麼了嘛?”

“......!”

陸沅立馬拋下懷裡的抱枕,臉色微紅,腰身挺直。

“現在什麼時辰了。”陸沅找了個不怎麼牽強的話題:“這不是冷宮,我怎麼在這?”

曦月勉強忘掉剛剛那一幕,聲音飄忽道:“現在已經巳一刻了,是陛下親自把你抱來鳳翔宮的。”

“我竟然睡到日上三竿了?”陸沅有些震驚。

其實曦月昨晚上沒騙雲薑,陸沅確實有點淺眠多夢,醒了就不能輕易睡著,鮮少能睡那麼長時間。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陸沅更加震驚道:“你說是誰把我帶來這的?”

曦月再次重複:“是陛下親自抱您來的,她還說之前的材質不是您喜歡的,換了新床單後才睡下的。”

“她還會在意材質問題?”

陸沅莫名有些無言,心緒複雜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起身下床,一列宮女捧著衣飾和熱水進來,齊聲道:“奴婢參見娘娘。”

陸沅還是第一次在鳳翔宮過夜,不是很自在的說:“起來吧。”

感覺這群宮女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穿衣的時候目光總是止不住往她後頸上看,發現上麵光潔一片,竟還有些失望。

都做皇後那麼久多年,早就習慣被各種目光注視的陸沅難得有些不自在,擰眉低咳一聲:“惠素一向穩重規矩,你們在禦前侍奉習慣的人,平日裡也是這樣無禮?”

宮女們紛紛將目光收回,把頭垂得更低。

“娘娘恕罪——”

其實她們並沒有多害怕,想的卻是:娘娘以前從沒有訓斥過我們,現在竟然願意提點陛下宮裡的人了,估計離琴瑟和鳴也不遠了。

陸沅不知道一個個低著的腦袋究竟在想什麼,放眼打量宮殿內陳設。

景朝皇帝的寢宮並不是鳳翔宮,而是養心殿。

隻是在看過皇帝的死狀後,就再也不願意去養心殿常住,很少回去那邊。

金光閃閃的龍床睡過太多的皇帝,雲薑有一點點嫌棄,還說過登基之後要打一張新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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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就讓皇子餘孽成了攻訐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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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得位不正。

洗漱穿衣過後,外邊就小步跑進品階更高的宮女,朝陸沅行禮。

說道:“奴婢參見娘娘,陛下於含涼殿召見娘娘,步攆已經備好,遣奴婢請您過去一趟。”

聽完話後,陸沅下意識想到女帝,唇邊的笑意下落不少。

雙手交疊腹前,陸沅又成了景朝端莊清雅的皇後。

“蒙陛下召見,臣妾不敢不應,那便去吧。”陸沅聲音淡淡道。

說實話,她並不想見女帝。

隻是女帝已經放下身段給她台階下了,她身為皇後不能不識好歹。

皇後第一個邁步出門,坐上門前步攆,身後宮女太監隨行,浩浩蕩蕩地往含涼殿走去。

路過英政殿的時候,一個疑惑冒出陸沅的腦海。

明明上朝的紫宸殿離女帝處理政事的英政殿更近,怎麼舍近求遠要在夏日消暑納涼的含涼殿見她?

因為什麼?

某個不可能的想法再一次蹦出來:女帝不想在昨天吵完架的地方跟她相見。

*

說是召見陸沅,雲薑卻等到睡著了。

她將近天明的時候才把陸沅抱回自己的寢宮放好,躺在床上眯了一會就起身上朝了,連早膳都來不及用。

今天剛好還是隆重的大朝會,原主是個從不缺朝的勤奮人物,今天也沒理由不去。

於是在朝堂上,一大幫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起政務,嚶嚶嗡嗡如菜市口賣菜,說急了還會互糾胡子開罵。

雲薑高坐龍椅,高高在上地看臣子打架,那吏部老頭的臉都給痛紅了,很想張嘴勸架。

礙於原主的弟弟瑾王還在下麵看著,雲薑隻好遵循原主的脾氣,拉著一張暴躁臭臉看老頭老太打架。

景朝的乾元和中庸都能科舉為官,朝中老頭老太一堆,要不是礙於女帝在頭頂,他們估計會互放信素壓製。

雖然內容冗雜,但是起碼給雲薑更直接更全麵了解群臣和景朝的機會。

散朝後,雲薑帶著滿腦子的內容出來,三言兩語打發了瑾王,就說要見皇後。

其實她更想回鳳翔宮去見陸沅,隻是今日政事較多,整個大朝會的內容還沒被消化完,再夠用的腦子也轉不太動了。

才從紫宸殿出來,人便有些暈乎走不動了,隻能委屈陸沅來前朝這邊相見。

皇後的鸞駕停在含涼殿門前,門前的侍衛和太監見了皇後,紛紛跪地行禮。

守在門前的惠素便說:“陛下說娘娘不須通報,直接進去即可。”

陸沅邁進門檻,繞過繪著錦繡山河的蘇繡屏風,就看見用手撐著頭小憩的雲薑。

女帝身上玄色朝服未除,隻脫了冠冕,露出白皙光潔的臉來。

陸沅緩緩走過去,用目光描繪那張臉。

外麵晴光正好,陸沅能清晰看見女帝眼下的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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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順著挺直的鼻梁往下,

就染著朱色胭脂的雙唇習慣性微抿。

好像在夢中都有很多事情困擾一般。

承襲父母之容貌,當今女帝生的絕美,容光明烈,不睜眼時威儀萬千,不威自怒。

一睜眼,那渾濁暴烈的雙目就會破壞掉這張臉生來的美感,十分威儀與容光也墮落成六分。

那注視著女帝睡容的人卻想到了昨日女帝昏倒前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明而深邃,含著明顯的苦楚。

她想:也隻有雙眼睛才能真正配得上這張臉。

陸沅緩緩蹲下,月白色裙擺逶迤,隨著陸沅的動作鋪在地上,高雅如層層綻開的雪蓮花瓣。

她伸手握住女帝另一隻手,將溫熱的掌心貼在冰涼的側臉上。

說出一句讓人心神俱震的疑問。

她喃喃道:“你這個鳩占鵲巢的小人,什麼時候才把我的阿薑還給我?”

在陸沅的眼中,她喜歡的阿薑自長陽門前重傷歸來,逐步走向違背初衷的道路。

旁的人都說帝王薄情,獲得更多的權力後人總是會變心。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何況還是這唯利至上的後宮,變心是多正常的事情,但她就是不信雲薑也會這樣。

陸沅望向座上人的目光變得哀傷,極力忍耐才不讓自己握緊掌心的手指,唯有不驚醒對方的時候,才能看見以前的影子。

她一定不是死了,她隻是不見了,真正的阿薑不會這樣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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