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當薄情女從良了(完)(2 / 2)

其實想也明白,自己身上種種罪名累加,刺君篡位,勾結朝臣,貪墨受賄,叛國通敵,畏罪出逃...

換做哪一個皇帝,都不可能讓他死得那麼輕鬆,毒酒留全屍也是一種仁慈。

但是看見毒酒呈上來的那一刻,雲堇還是出離的憤怒了。

盯著雲薑淡然的臉,雲堇不吐不快:“我就那麼差嗎?”

雲薑雙目無波,隻是靜靜坐著,都又叫人拜服的氣勢。

雲堇走前兩步,直抒胸臆:“大皇子早夭,中宮再無嫡出,你我皆是庶出,哪能分出個高低貴賤?為何父皇偏偏選中你?”

“父皇從未選中過朕,”雲薑腰背往後靠,雙手放在扶手上:“是朕自己贏來的戰利品。”

這是一種放鬆且居高理解下的姿態,下巴微抬,就算是抬眼看人也不短了半分氣勢,也是滿身的理所當然。

雲堇好像沒聽進去似的,隻想說自己想說的話:“何況我曾被皇後收養,可比你棄妃之女高貴不少,又怎能不對至高之位有意?”

“人心欲壑難填,何況我朝開國太.祖是武將出身,你我身為雲氏皇子總有幾分血性,對至高之位有想法很正常。但有一點你說錯了。”雲薑視線落在窗外,外麵葉片漸黃,是冬的預兆。

雲堇不解:“哪裡錯了?”

“你先言你我皆庶出,無高低貴賤,而後又提起皇後養子的身份,覺得比我高貴。”

“......”

雲薑與他平視:“可是堇弟,這些東西在絕對權力麵前都是

虛的。”

“勝者為王?”

雲堇問。

“勝者為王。”雲薑讚同。

她的人生不允許她采取偏安一隅的態度,如果她不爭,那第一個死的皇子皇女就是她。

誰不想活著?誰不想坐享江山?人生在世,誰沒有欲.望?

雲堇愣怔半晌,啞口無言。

隻有那淚珠如珠串般不聽滾落,雙唇發顫,瞬間泣不成聲。

悲到極處,他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

就是不甘心。

他明白的,就算皇位給了他,也不可能是如今這模樣,將會被囂張的烏蠻鐵蹄踏碎。

再往前了想,他被重病的父皇叫到床前,問他敢不敢做這個太子,如果他不顧門外的雲薑點頭說敢,或許也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先帝不一定保不住自己,隻是他自己害怕而已。

但那又如何,他要死了。

舉起酒杯,對著門外日輪,明亮的陽光是再也不能見到第二次了。

他心說:要是能有下一世,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了。

**

回到停凰宮,小汪正陪著陸沅玩,願意洗澡的大狼獲得了進入停凰宮的機會。

“去,再撿。”陸沅將手中的球往外一扔。

矯健的身影來回跑動,將她丟出去的球撿回來,吐舌頭甩尾巴,把球扔在腳下示意再來。

頂著精明的臉,做出這蠢萌的姿態,引來陸沅笑聲連連。

陸沅拿起球笑道:“那就再來一次。”

反正地方寬敞,任它來回跑動,不至於拘束了它。

把手中的球給扔了出去,身後一沉,一具溫熱的軀體抱住了她。

同時那縹緲的新雪覆木香將她包裹住,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

陸沅側過臉,親她一下:“回來啦?”

雲薑把臉埋在她肩頸處,嗅著那叫人安心的柑橘香:“嗯,回來了。”

有雲薑來了,陸沅就不跟小汪一塊玩了,揮揮手讓它自個玩去。

摸著她環在身前的手背,絮絮叨叨的說起今晚吃什麼,還說昨晚上的一道桂花鴨好吃,想再吃一次。

雲薑就說:“那就通知膳房再做一次。”

“可是連吃兩天同一道菜不好,景都的鴨子都會漲價,到時候千金難求。”陸沅身體往後靠,仰頭道。

話說的誇張,實際上並不誇張,如果被民間知道皇帝愛吃啥,那肯定會跟著模仿。

吃的人多了,價格肯定會上漲,那朝中的老太老頭肯定會排著隊勸諫她要節製啊陛下,不能上行下效啊陛下。

光是想想,雲薑頭都痛了。

雲薑說:“既然宮裡不能吃,那我們出宮吃去。”

陸沅沉思片刻,覺得此事可行。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打算趁著時辰還早,當真是換上常服出宮去吃。

得知原因後,把惠素鬨得哭笑

不得。

本來小汪也想跟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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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著大腦袋道:“不能去,你一去,朕得花多少功夫平息驚鬨。”

要是鬨出了事情,那還是得被老太老頭們排著隊勸諫,要低調啊陛下,不能肆意妄為啊陛下。

小汪嗚嗚哭叫都沒用,還是殘忍地被留在宮中,目送兩人背影離去。

夕陽下的背影拉得老長老長,比它心裡的眼淚還長。

**

宮外還熱鬨著,便服出宮的兩人手牽著手,在街上閒逛。

如今天下太平,街上玩耍的兒童互相嬉鬨著,男孩們就聚一塊大將軍遊戲或者是幾個男孩女孩聚一塊玩成親。

拿著不知道從誰的娘親針線筐裡的紅布,就往其中一個秀氣小姑娘頭上披。

這就是他們選出來的新娘,然後就開始爭奪扮演新郎接蓋頭的權利。

雲薑和陸沅從都沒見人玩過這種遊戲,在宮中的人一舉一動都是規規矩矩的,決不能失去禮儀,更不可能笑鬨疾跑。

兩人稀奇地看了一會,沒想到最終取得勝利的是繡娘家的大女兒,也就是貢獻紅布的那個。

她一把掀開紅蓋頭,朝那粉撲撲的臉啵唧一下:“這是我的新娘了!”

其他人都不滿大叫起來,說你不能做新郎,要新娘選才行。

扮演新娘的小姑娘粉頰笑出兩個梨渦,雙手抱住身前的女孩,笑得比桂花糖還甜。

雲薑冷靜道:“此女肖我。”

畢竟當年她就是無意間花叢中瞥中三小姐麵容,就覺得這個人好喜歡,想躲親近親近。

第二天就故意激怒大哥把自己推水裡,她樂顛顛的就往陸沅麵前亂晃,還真被帶回家了。

當晚上就美得睡不著,以為渾身發熱是心動的意思,結果發現自己受寒發燒了。

陸沅笑著打她肩膀一下,哭笑不得的將人拉走,再看下去就要被小孩們發現了。

打算走累了再去酒樓桂花鴨,但是一路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看見什麼都想吃。

說好的為了桂花鴨出宮的,結果被忘得最徹底的就是桂花鴨。

將桂花鴨扔在腦後的兩人正站在驢肉火燒的攤前,準備嘗嘗味道。

身前身後都排著人,老板生意好,實在熱鬨。

陸沅肚子本來不算餓,但是聞著那香味就覺得口水都要下來了。

忽然雲薑將陸沅扯過來,將她的臉摁在自己肩頸處,她不明所以地動了動。

“怎麼了?”

雲薑冷靜道:“也沒怎麼,就是看見蘇丞相和刑部尚書一塊排隊買火燒了,刑部尚書正要求蘇丞相請客,說他俸祿更高。”

不遠處的刑部尚書:“......”

蘇丞相雙眼一瞪,就要上前說陛下怎能獨自出宮,身邊也不帶幾個人。

然後他就被刑部尚書扯了回去,不耐道:“你去做什麼,一個老頭去討嫌嗎?”

糾纏一會,再抬頭

() 的時候帝後二人已經捏著火燒溜之大吉了。

等到月明星稀,

攤販們開始收攤的時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還是兩個人,

手牽著手,身後沒有多餘的侍從和大臣打擾,就算她掛在陸沅身上也不會有大臣跳出來叫她要端正儀態。

回去的時候,陸沅砸吧砸吧嘴,那糖糕的味道還唇齒留香。

她忽然停住腳步,一扯身旁的雲薑:“壞了。”

雲薑正消食,有點慵懶,聞言一震:“怎麼了?”

陸沅緊張道:“桂花鴨還沒吃到。”

“......”雲薑摸摸她肚子,說:“你還能吃?”

陸沅老實回答:“想吃,但是吃不下。”

思忖一會,雲薑一拍額頭:“那多簡單啊,明天再出來一趟就是了。”

想也是,明天再出來就行了。

於是兩人再次一拍即合,準備明天還要出門,並且不帶小汪玩。

雙手又牽上了,時不時晃啊晃的。

陸沅手上還托著一塊沒吃完的糖糕,她沒有手拿,就說:“你喂我吃這個。”

雲薑也沒想過放手去吃的問題,還真用另一隻空閒的手,捏起竹簽遞到她嘴邊。

看她吃得雙眼都眯起來了,雲薑便問:“真的那麼好吃嗎?”

軟白的糖糕上灑滿了米黃的糖粉,上麵飄著桂花的香氣,一看就很甜很黏牙的東西。

陸沅連說好吃,唇瓣上都沾著糖粉:“你也吃一個嘗嘗。”

雲薑不喜歡黏糊糊的口感,就讓她吃完。

等陸沅吃完了,就將人摟過來,脊背靠著牆深吻,那沾上唇瓣的糖粉也沒有被放過,一一被吻去。

嘗了滿嘴桂花香。

雲薑笑道:“確實挺好吃的,明天再買一份嘗嘗。”

就這般相攜而行,清冷月光灑向人間,將兩道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日日夜夜相依,歲歲年年相依,直到生命走向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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