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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看了幾眼,雲薑收弓下馬。
沒管差點涕泗橫流的雲堇,她問飛鷹衛:“如何?”
明白女帝問的是在場的另一個人,那飛鷹衛答道:“啟稟陛下,已確認那人是畏罪出逃的謀士墨淵。他被陛下一箭中命中喉管,已然斃命。”
雲薑眉尾微動:“死了?”
雲堇也覺得有點不切實際,弱弱道:“要不再補兩刀?”
就那手段層出不窮,關在大狼籠子裡都能跑出來的墨先生就這樣死了?就被一箭射死了?
不過說真的,要是當時出逃的時候他沒有抱住墨先生的腿死活不撒手,估計早就被大狼吞吃入腹。
雲薑看了他一眼,冷冷淡淡,毫無情緒。
雲堇立馬改口:“殺人戮屍非君子所為,實在不該,罪臣多嘴了。”
變化的太快,是在圓滑。
雲薑目光變得複雜,恰逢禦林軍已經抵達眼前,第一眼就被小山一樣龐大的巨虎震了一下。
又聽見地上那個乞丐似的人自稱罪臣,才醒過來,紛紛下馬行禮。
“微臣參見陛下,我等救駕來遲,請陛下降罪。”
“罪非在你身,起來吧。”雲薑便道:“將這人和大虎都帶回去。”
禦林軍統領看了一眼黑漆馬虎的一團,沒忍住好奇心:“敢問陛下,這人是...”
“堇弟。”回身上馬,第一個走了出去。
禦林軍統領低眼:“!”
你說這團是什麼?!
確認那謀士確實是殞命了,便將屍體留在原地喂狗,將這摧殘得不成人樣的雲堇給帶回去。
沒人知道的是,等眾人離開,那摔在草叢裡裹著臟亂衣裳的屍體瞬間成了一句裹著衣裳的骷髏,黑洞洞的眼眶照不進任何天光。
要不是那紅尾箭矢還斜斜插在他頸骨中,嶄新無甚損痕,好似死了十幾年才化去血肉成了骷髏。
皇家血脈就沒有幾個真醜的,雖然瑾王在先帝眾多兒女中樣貌排不上號,但他愛在人前露臉,因此在民間也是有名的俊秀王爺。
都說西境風沙大摧殘人,沒想到是這樣的艱辛,連楊統領都差點認不出這糙漢子竟然是斯文才子瑾王本人。
雲堇不曉得押送他的楊統領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是想的挺開的。
見雲薑並沒有開口斥責,一路上他是嘴巴沒停過,不是說自己一心向大景,屢屢逃跑不成,就是說那墨先生是怎樣的倒黴。
雲薑便問:“如何倒黴?”
親眼看過那人死狀,還是覺得心頭空落落的,天然就對這人的名字有警惕排斥之感。
雲堇頓時來了興致,耗儘他的所有口才,說得更加詳細。
至於如何倒黴,就具體在剛取得沙力王信任被奉為大國師,還想利用雲堇的身份搞事,將他自由禁錮。
沒過幾天王子們半夜謀反,然後沙力
王也死了,死得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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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打仗死了不少人,消耗的太多,要是繼續執迷不悟,建立不到百年的國度很快就會變回以前的散沙,繼續各自為營。
沙力王死了就算了,墨先生堅信自己的醫術沒有問題,結果就查出是阿蘇娜公主下藥殺的沙力王。
阿蘇娜公主也不跟他們繼續裝了,反手推出沙力王最後一個兒子,如今她的地位就是相當於中原的攝政王。
可惜新王對阿蘇娜公主言聽計從,他這個馬奴之子就是靠著阿蘇娜公主的庇護才活到今日,不敢有一絲悖逆。
聽了墨先生幫新王奪權的計劃後,假意硬撐,反手就把他和墨先生給抓了起來,送到阿蘇娜公主麵前。
阿蘇娜公主便說要把他們當成禮物送給大景,就跟大狼關在一塊,前幾天才從籠子裡逃走。
那大狼長得就很像六姐身邊跟著的大獵犬,但是這個看起來比籠子裡的那個乖多了。
聽到這裡,氣氛突然沉默一瞬。
飛鷹衛們:“......”
禦林軍們:“......”
如果告訴他這就是同一頭狼,不會當場嚇暈過去吧?
每一件事都做不成,好像確實是挺倒黴的,往大了說是天意不允,往小了說就是時不待他。
雲堇極力為自己脫罪,試圖喚起雲薑的惻隱之心,但還是被飛鷹衛帶走關押。
回到營地,天邊太陽已經西斜,場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開始計算這自己獵到的獵物。
每個人身邊都放著幾個獵物,文官們到底是比不過常年騎馬彎弓的武官,大多都是獵到比較溫順的草食動物。
武官們則是什麼都有,大到公鹿狐狸,小到兔子山雞,鉚足了勁比試。
烏蠻國的人難得沒有出頭張揚,也就是規規矩矩的幾個中型肉食動物加上幾隻肥碩山雞。
因為沒能儘興,烏蠻國侍從們看著意氣風發的人群,神情帶上少許鄙夷。
區區獵場,還都是特地飼養過後放出來圍獵的動物都不夠他們發揮的,一點都不儘興。
若是什麼儘興?得是獵到一隻大老虎才叫威武。
阿蘇娜今日興致也不佳,腳尖踢紅狐狸的大尾巴。
被一人附耳說話後,露出微微笑意,她問:“真的?”
侍從點頭,阿蘇娜便說:“那也行,禮物也算送到了景皇手中,她能喜歡就更好了。”
話音剛落,就見到出口浩浩蕩蕩,是狩獵的女帝回來了。
這些人聚在這裡就是等待女帝的嘉獎,最好能被陛下記住臉,以後得到重用。
於是個個都翹首以盼,恭敬行禮:“臣等見過陛下。”
“眾卿免禮。”
陸沅跑在最前頭,上下打量後,才注意到身後的猙獰虎屍。
不光是她,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獵
() 場上氛圍更加熱烈。
雲薑沒有細說經過,拍拍她手道:“意外之喜,晚上再跟你細說。”
陸沅見她人沒事,勉強放下心來,點頭說好。
牽著人往回走,雲薑拍拍大狼的頭:“小汪今天又立大功,今晚加兩隻兔子。”
大狼喉嚨嗚嗚幾聲,蓬鬆但不顯得柔軟的大尾巴搖了搖,又討到了幾下摸頭。
它不會像狗一樣豎起尾巴搖得諂媚,但能和狗一樣忠誠。
今夜的宴席不似昨夜那般隆重,便在地上圍起篝火,三兩成群坐一塊,邊吃邊談樂。
當然,最想去的地方還是女帝所在的篝火,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能跟女帝坐一塊的。
吃著烤肉,邊論功行賞,篝火熱情地燒著。
本來彩頭應該是給獵的最大最多的人的,可是女帝一隻幾百斤的大虎就勝過很多人,她便將自己剔除名額,往下推去。
結果還是大景的官員獲勝,陸帥沒真的去比,獵了一隻鹿後就到處亂逛,沒能拔的頭籌。
左右今日心情好,賞到烏蠻國人的時候發現他們神情微妙,帶著些不甘,謝恩的語氣略硬。
雲薑便以為他們是不滿自己的賞,語氣也冷淡了些。
近的遠的陸家人及其部將齊齊回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幾人。
還是阿蘇娜公主及時站出來,說:“景皇您誤會了,我烏蠻崇尚強者,他們是敬仰陛下的騎射功夫,都被陛下獵虎英姿鎮住了,所以才會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您比我們國中最擅長騎射的神射手,還要強上數分,若是達克勇士能有幸前來大景,一定會忍不住向您拜師。”
到底是能頂著眾多壓力走上攝政王位置的人,阿蘇娜想說好話的時候總是格外中聽。
要是她不想說好話的時候,就會像獻上狼王那會一般笑意吟吟,陰陽怪氣。
也不知道雲薑消氣還是沒消氣,笑容還是那樣不淺不淡的:“意外之喜,不足掛齒爾。”
烏蠻新王小腿被踢了一腳,也跟著站起身來奉承,口條順溜得多了。
有了更多人一塊活躍氣氛,好像就將剛剛那事情給揭過去了。
說著,烏蠻新王還提出了想要求娶景朝公主結成良緣。
雲薑神情不變,淺笑道:“朕之姐妹皆有婚配,都已經成婚多年,如今宮中已經沒了無婚配的公主。”
就算有,也不想嫁,沒人能逼她嫁公主。
如今雲薑大權在握,如日中天,大臣們犯不著得罪自己的君主,也都打哈哈過去了。
沒看陛下正不高興呢,傻子才會觸她黴頭。
烏蠻新王眨眨眼,將笑意維持原有弧度不動:“那是小王唐突了,未能尋求佳緣。”
沒有人會願意相信狼王在虛弱的時候給予的承諾,要是烏蠻國人真的是什麼信守承諾的人,也不會犯邊。
雲薑低頭飲酒,微醺的被陸沅帶了回去。
半個月後,秋獵結束回朝。
烏蠻國
的人也告辭離去,
帶著那封象征著歸屬的封王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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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幾場雨後,
景都的溫度下降幾分,夜間得添增外袍才不至於感到寒涼。
宮廷深處的清冷院落迎來了一位貴客,步攆停在門前,守在門前的侍衛紛紛下跪行禮。
“卑職參見陛下。”
“起身。”
她的踏入都能讓這荒蕪之地蓬蓽生輝,揮退惠素與隨從後,雲薑隻身步入屋內。
房內光線並不好,光線昏暗。
坐在窗邊的人臉埋在暗淡光線中,由陽光照在窗欞產生的一線陰影形成分界線將他的臉左右對分。
又瘦了不少,陰鬱氣質更勝從前,還有顯而易見的垂暮與頹喪。
想了半個月了,也該明白自己的結局是什麼。
聽見聲音,他緩緩回頭,形銷骨立。
今天是他的死期,所以他不想起身行禮。
“陛下就這樣不放心,要親眼看著我死?”雲堇見人進來,涼涼道。
雲薑搖頭:“並不是不放心,隻想送你一程。”
雲堇哂笑道:“那六姐還真是仁慈,還願意念在當年的救命之恩,留我全屍。”
他故意喊她六姐,無非是存著詛咒的心思,想要喚起她當年誅殺三個哥哥的記憶。
殺了三個哥哥不夠,現在你還要殺了你的弟弟,午夜夢回就不會心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