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心比心,陸沅自己跟養母關係很不錯,提到她的時候是不會有這種狀態。
應該是關係不好,所以才會少提。
生父早逝,還要求嚴格,疑似有top癌。
又年少遠離家鄉,在最需要家人關懷的時候獨自出國。
這都過得什麼生活。
見陸沅一直沒說話,隻是垂著眼睛出神,以為她不高興。
不過也是,確定關係的第二天就要出國,還歸期未定,總不能是什麼叫人高興的消息。
漂亮麵孔露出些許愧疚,雙臂收緊,把側臉貼在陸沅額頭上。
但是叫她回來再挑明關係又不情願,生怕回來人跑了。
陸沅說:“我想要先回家一趟,可以嗎?”
“嗯?”雲薑更僵了,聰明的腦子差點轉不動。
生氣了?不來我家了嗎?
陸沅說:“我想回家拿點東西,再去你家好嗎?”
“當然可以。”雲薑心情瞬間明媚了。
伸手降下擋板,露出前麵正在開車的司機。
女保鏢警覺:“?”
沒在乾嘛吧?
陸沅向她報了地址,應了一聲後改車道向西區行駛。
一路上邊去邊聊,陸沅有意讓雲薑擺脫這幾天沉悶的心情,聊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指著西區各種熟悉建築,說著自己以前的生活軌跡。
雖清貧,但和媽媽互相依靠,也過得溫馨。
看見那顆木棉花樹,雲薑心生熟悉,忽然想起以前上高中的時候經常路過這裡。
從翡翠莊園出發,前往就讀的私立高中,那是距離省重點不算很遠的地址。
身旁的人依靠著陸沅,想起了
() 以前大人對在翡翠莊園的評價。
都說居住的人大都非富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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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的時候總是麵上帶著向往。
以前的許家住的地方好像也是翡翠莊園。
陸沅靠著她往窗外看:“翡翠莊園也在西區?”
又提起翡翠莊園,陸沅總覺得這個地址十分熟悉,好像是什麼時候去過。
雲薑說:“在的啊,就從木棉花大道往東,再上跨江大橋……”說了一長串地址,然後補了一句:“二號公交車能到小區大門,就是裡邊比較大。”
陸沅:“沒想到還真不遠。”
這二號公交車也熟悉得不得了。
剛抓住一點苗頭,就聽見前麵的司機說:“地方已經到了。”
還是那輛老大的座駕,現在還是下班的時候,車和人都不少,根本進不去。
反正時間還早,也都不餓,就慢悠悠地走著進去。
隱蔽在暗處的保鏢們四處散開,尋找潛藏的危險。
不過危險沒能找著,倒是找著一個買到陸沅住址的狗仔,人正蹲樹杈後盯著單元樓大門。
今天陸沅官宣華韻,還跟陳怡撕過,他就想來吃口熱乎的。
正嘟囔著:“這破地方怎麼那麼多蚊子,都要把我給抬了。”
忽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襲來,狗仔就被高大健壯的猛漢揪住衣領往外拉。
扭頭,對上了一張冰冷麵孔。
狗仔:“?”
這位好漢,你誰?
穿著常服,健身教練般的猛漢不理會他的掙紮,反手就給刪了照片,送進該去的地方。
事情發生得很快,沒有驚擾到任何人。
陸沅帶著雲薑慢悠悠往家裡走,就兩人手牽著手,跟普通壓馬路情侶沒什麼分彆。
有些人家吃飯早,有不少人吃了飯在小區裡遛彎。
遠遠的就看見兩個長相俊俏的年輕姑娘往這邊走,在這灰黃色的小區場景中像是發著光,塗鴉牆都成了酷炫的街拍背景。
“小陸下班回家啦?”遛狗的老太太問道:“我昨天沒看見你回家,是又進劇組拍戲了嗎?”
“汪汪!”
看見了人,那小白狗熱情地撲上來,尾巴搖成螺旋槳,繞著陸沅的腿吐舌頭。
陸沅垂手摸摸小白狗的頭。
“老師遛狗呢。”陸沅牽著的手沒撒開,眉開眼笑道:“昨晚去朋友家玩了,今天我帶她回來拿點東西。”
陸沅朝雲薑說:“這我老師,我是她的最後一屆學生,要比其他學生要操心得多,也虧老師樂意搭理我,不嫌我麻煩。”
不需要帶姓的叫老師,態度還十分親近。
雲薑看得出陸沅態度中的尊敬,禮貌問好:“老師好。”
“你也好。”老師對陸沅嗔怪道:“你都是我學生,我還能看著不管不成。”
陸沅笑得乖巧,眼含濡慕。
好像能透過
() 這個笑容窺見她學生時代的影子。
老太太生得斯斯文文,還帶著眼鏡,頭發梳得整齊,有一股書卷氣。
渾濁但視力很好的眼睛往她身邊看去,那氣質跟著地方格格不入,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培養出的姑娘。
盤靚條順,眉宇清麗,看著就是個麵冷心熱的。
老師便說:“不過你這朋友真俊啊,跟你一樣。”
陸沅說:“是的,她跟我一樣。”
她舉起了兩兩相牽的手,實實在在的十指交握。
現在本國還沒有通過同性婚姻法,兩個姑娘手牽手逛街幾乎沒有人會聯係到情侶身份上,也隻會以為是關係好的朋友。
老師愣怔一會,眼中閃過恍然。
隨即笑道:“那也不錯,老師知道你眼光,肯定也是好孩子,好好在一塊吧。”
這回倒是雲薑驚訝了,沒想到老太太那麼潮,對得意門生的性向知之甚深。
陸沅可開心了:“那當然了,我先上去了,老師您先遛狗。毛毛都等急了。”
老師點點頭,便繞著小區綠化慢慢走,另一隻手上捏著鏟屎的袋子和小鏟子。
這個小區是二十年前建好的,設施已經老化不少,但是地理條件優越,往外走三分鐘就是公交站,再過三站地就是市醫院。
大小也是市中心,除了房子舊點,也沒什麼難以忍受的缺點。
本來在這邊住的大部分都是隔壁省重點的教職工,現在大多都是要在省重點讀書的家庭在住。
還有一些退休老教師是本地人,也沒搬走繼續住在這,也算清淨。
“我初中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那王八蛋愛打人。”陸沅的聲音回蕩在樓道中。
樓道內設施不可避免的老化了,都泛著老舊的灰黃色,扶手都爬滿了鐵鏽,變成了熟豬肝一樣的紅黑色。
但是維護的還不錯,也沒有垃圾雜物堵著走道。
雲薑心一緊。
就聽陸沅氣憤道:“我那會是班長,就邀請全班同學回家,逼著他簽下離婚協議,已經做好了不肯就打到同意為止的打算,沒想到他慫了。”
說著,陸沅有些緊張地回頭,生怕看見雲薑不讚同的神情。
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暴力,很叛逆。
雲薑十分讚同道:“這種人就該以暴製暴,何必花心情去感化,傻叉就應該滾出去。”
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妥。
陸沅放下抬起的腿,第一次從高而下地看著對方。
樓道的小窗戶映射著微散的夕陽,有不少落在她後背上,也給雲薑白淨的臉蒙上一層光。
雲薑踏著台階往上走,碰碰她:“怎麼這樣看著我?”
陸沅眨眨眼,發現新大陸一樣稀奇:“我還是第一次聽你罵人。”
畢竟在她心裡,對方就是高雅這個詞彙的具現,如山巔雪花般高潔。
忽然就站到了凡塵裡,跟自己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的。
“那讓你驚訝的事情以後還多著呢。”雲薑主動拉著她往上走,
知道她家在三樓:“然後呢。”
陸沅也慢慢往上走:“然後我初中直升高中,
王八蛋又回來了,這一次有了不少賭債,跪下求我媽賣房子給他還債,給我打出去了。”
用他當年留下的煙灰缸,直接往臉上砸,當場鼻骨斷裂。
這玩意擺在家裡本身就是為了自我警告,不要重蹈覆轍。
橫得怕不要命的,陸沅從小就力氣大,從不到十歲就敢跳水裡撈人就知道是個倔的。
要不是鄰裡鄰居幫忙攔著,那廚房的菜刀就要長到王八蛋身上了。
隻是窮途末路的人蠻勁比尋常人更大,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拋棄了所有的廉恥。
王八蛋怕陸沅,不止一次罵她是討債鬼,白眼狼,當初就不該收養這賠錢貨。
但是他還真不敢在陸沅在家的時候回來。
就趁陸沅不在家的時候上門騷擾前妻,希望能引起前妻的惻隱之心。
但是他想錯了,前妻已經不是以前逆來順受的樣子,有了骨頭,勸不動。
便持刀搶劫,想搶了房本。
他不在乎能不能抵債,況且這東西到了高.利.貸的手裡,哪還有回頭的餘地。
還是老師回家一趟聽見的聲音,果斷報的警。
人是給跑了,那會監控條件不好,至今都沒抓到王八蛋。
門被打開了,露出了小但乾淨的客廳。
淡淡的香味撲麵而來,循著香味看去,便能看見掛在玄關鑰匙架上的香包。
陸沅湊過去聞了一下,回頭笑道:“好聞嗎?我媽自己做的,手可巧了。”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帶著炫耀,隻是單純的分享。
對長達四年植物人,三年住院的事情隻字不提,還充滿著對生活的向往。
可是對著雲薑這種人,開朗的陽光就是擁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嗅著那讓人心情放鬆的香包,雲薑漾出笑意:“好聞,很寧靜的感覺。”
陸沅放下東西,邊走邊說:“這是安神香包,有放鬆精神的作用。”
為了製造驚喜,陸沅把雲薑按在沙發上坐著,讓她待一會,先不給看。
拿了一個包包出來,神神秘秘地抱在懷裡,手肘還夾著一個卡通圖案,外觀陳舊的小本子。
表情有點奇怪。
陸沅突然問:“翡翠莊園裡麵是不是有個觀月小湖?”
雲薑在沙發上回頭,有些疑惑:“有啊。”
陸沅又問:“那之前是不是有人掉水裡了,被過路人救了起來,手裡被塞了一顆糖。”
雲薑:“有。”
陸沅有些好奇道:“那你知道是誰嗎?”
抬手一指,雲薑說:“我。”!